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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番外·破晓

【番外·破晓】

你有没有遇到这么一个人。

在你陷入黑暗之时,他用霞光劈开了天际,成为了你的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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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的臣子们皆说他乖张任性,不学无术,但可惜,他一向是父皇最宠的那一个孩子,况且他的母后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母,他便是以后名正言顺的继位之君,整个国家以后铁定是他的了,他为何还要像其他皇子一样煞费苦心读书习武只为讨父皇欢心呢?

人皆俯首称他,公子涵。

却背地里说他修无涵养,胸无点墨。

他很认同别人给他的这个评价,世人不都说王孙贵族不过是些纨绔子弟,那他就好好地纨绔给他们看,变本加厉成群结伴地刁蛮到底。

他的日子就这么混下去也无妨,锦衣玉食的日子他过得舒坦。

他带着一群王孙贵族,成天斗蛐蛐,到后来有些人斗犬,最后有人买活人奴隶斗殴,公子涵去看过一场,场面血腥得让他差点吐了出来。

后来还听说他们最爱看的是生死决斗,奴隶之间毫无选择的生存之战,公子觉着那种血污的场面只会脏了他的眼,他才不去玩那个。

但是没人愿意和他斗蛐蛐儿了。

百无聊赖,他忽然想和几个哥哥们一起叙叙旧了,他开始去上帝师的讲堂,虽然他只是在睡觉,但或许他去错了,他不该出现在那里。

不学无术才能令他安然无忧嚣张刁蛮地活下去。

在十七岁生日大宴醉得不省人事的那一晚,他的一切都变了,老天似是也看不惯他嚣张跋扈的行为,给他的人生来了一个大逆转。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世界已经被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隔开了。

一边是光明,一边是黑暗,但他被关在了黑暗这一面,似是这一生再无曙光。

堡主无极是一个魔鬼,他知道的,他会在一些少年身上留下各种各样的施虐印记,包括脖子上那个被吸血的咬痕。

他也有,两个小洞的疤痕至今还在他脖子上留着。

那里只有一个温柔的人,尽管时常笑里藏刀,但他是在你伤痕累累之时唯一帮你擦药的人。

在他被无极折磨得奄奄一息之时,是那个男子总替他上药日复一日地照顾他。但他从不感激那个男人,他听见守卫都恭敬地唤他“虞爷”,那个男人不过只是一个帮凶。

但后来他开始同情虞爷,因为他不过同他一样,也是一个身在黑暗之中的人。但他比自己还要可怜,因为他眼里只有那个魔鬼,所以浑然不觉自己身处沼泽无法自拔。

虞爷告诉他,他是被卖进来的。

真是讽刺,一国储君居然被自己的亲哥哥出卖了。

他想过自杀,但他什么都不会,以至于好不容易从厨房偷了一把刀,划向脖子的时候力道不够,所以他又被救回来了。

可笑之极,他竟连自杀都不会。

从此他身上被下了禁咒,一旦做出自己伤害自己的事情都会被无极发现,被发现的下场比死还可怕。

无极不会让他死的,因为他能给无极堡带来不错的盈利。

他是王室之子。

毕竟很多人想尝尝王子的味道。

他叫子寒,他认了,从此他的名字就是子寒。

他放下一切,比想象中简单。没有尊严没有灵魂地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曾以为他以为他的一生就这么活在肮脏黑暗里了,但为什么要突然出现一个谪仙一般的人,成全了他的破晓。

成全了他的破晓。

第一次碰面,那个谪仙便说:我和你们不一样。

这真是触了他的逆鳞,凭什么会不一样,他也曾天真地想过自己不一样,但对残酷现实的无力击垮了他,他沦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伎子,处于无极堡里最底层却还装着自己有多么高人一等。

出卖自己高人一等么?

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是无极堡里最像自己的自己,起码他还有支撑着他空空皮囊的残留的贵族傲气。

所以他才想接近那个人。

谪仙的名字被虞爷取做子霜,真好。自己叫子寒,总归有些相同之处了不是么?

但子霜终究与子寒是不同的。

人最可怕的,是没了希望,没了想头,只剩一副躯壳,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写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子霜告诉了他,原来他的脸上是这样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子霜告诉了他,人要有念想,要有勇气逃离黑暗的深渊。

他发现了子霜的秘密,子霜在筹划逃离这里,而且他不是想要一个人逃,他说:

“你们不属于这里,我想让无极堡消失。”

按理来说他听到这句话应该嗤之以鼻,但他却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不为其他,只为对得起深埋在黑暗之中暗淡闪烁的灵魂之火。

他跟随着子霜奔向光明。

子霜将自己推向了光明,自己却消失在了黑暗里。

行动的最后,不管他愿不愿意,子霜将他藏进了一个废弃的杂物间,将青铜门的钥匙一并塞给了他。

“不要发出声音在这里等!”子霜说,“从现在开始数,数到第五道雷声,出去带所有人从青铜门离开。”

“你去哪?”他急忙问道。

“我还有人要救。”这是子霜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他知道他最宝贝头上那支半蓝不蓝半绿不绿的长簪子

他知道他味觉很差没有做菜的天分做的菜会难吃至极

他知道他就是个该死的自以为自己是救世菩萨的傻子

但他不知道那会是最后一面。

他要完成子霜交给他的任务,他冒着大雨滂沱把所有人带离了无极堡,按着子霜给他的地图路线走出了深山老林。

待到有空想之后的事情时,他倏然发现,子霜根本未与他商量行动结束汇合的事情,所有人都离开了,只余他一人还在等。

他提心吊胆地在森林出口等了两天,却等不到那个谪仙一般的人。

他冒着必死的心原路返回,却只看见一片焦黑的废墟。

无极堡早就坍塌了,入眼,满目疮痍。

黑暗的日子随着无极堡的坍塌应灰飞湮灭了,但他为何还如此心痛,那个该死的谪仙菩萨,他究竟被埋在了这片废墟之下烧成了灰,还是回到了他的世界去了?

他不会死的,他可是谪仙菩萨啊······

公子涵很久以后回想起来,觉得与子霜最后一眼,就是关门那一瞬间十分漫长,那人绝色的脸庞在愈合愈紧的门缝中渐渐消失。

先是清冷的眼角,再是黑白分明的眼珠,然后是秀气可餐的鼻梁,最后是那淡粉色就快没有了的双唇。

最后的最后,是一片黑暗与寂寞。

如果那时,

他就知道这是最后一面,

他会不会多看一眼?

虽然,这个白衣人,

从始至终没有认真地看过他。

他回到了皇宫,如变了一个人般幽而发奋,而除了他的哥哥们,所有人都欢喜他的改变。

他找过那个谪仙一样的人,却始终在捕捉到风影的时候赶过去,最终败兴而归。

从此世间再没有无极堡子寒,只有叶国隐忍而后起,锋芒绝代的公子涵。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有没有遇到这么一个人。

在你陷入黑暗之时,他用霞光劈开了天际,成为了你的破晓。

但最终在你浸浴光明的那一刻,他却如同黎明的最后一缕青烟,在你眼前消逝了,再也找不见,成为你额间一颗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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