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他身侧,拾起披风披在她身上,落凡轻声道,“谢谢你,子卿。”
那人手一僵,淡漠道,“是我。”
落凡一愣,抬头,即便是暗黑的夜,她也能认出这个人来。
她毫无意识地站起来,眼神好似有些戒备,“百里公子?怎么是你?”
黑夜之中,百里尘冷峻的容颜冷的有些可怕,只见他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冷嘲的光,“你好像很不愿意见到我?”
落凡好笑地看着他,“百里公子好像忘了,当日,是你说的,有朝一日必定找我寻仇,我既不想不明不白的死于你手,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又怎会愿意见到你?”
百里尘微微一滞,“你倒是记得清楚!”
“事关身家性命,哪能掉以轻心?”落凡笑道,而后平静道,“告辞。”
转身,刚走两步,就听百里尘问,“你偷偷摸摸地去偷看云斐,想干什么?”
落凡脚下一顿,头也不回道,“与你无关!”
“云斐是我表弟,自然我和有关。”
落凡回头看着他,冷道,“伊娃是我妹妹,难不成我还会害她?百里尘,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少管闲事!”
百里尘冷笑,“世人皆道你温和善良,此番看来,也不尽然,不过是披着柔善的外表,存着不知是否歹毒的心思。”
落凡不以为然地一笑,“那又如何?这世间,又有几人以真心示人?”顿了顿,似嘲似叹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如今看来,不过是女人心小了些,喜欢计较些,而男人的心思,才真真是深不可测,深得可怕!”
百里尘望着落凡离开,眉微蹙,目光微紧——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和她之间的牵绊,不仅仅是仇恨这么简单?难道,他有忘记什么事吗?
翌日早起,子卿一样在落凡屋外等着她,然后两人一起去前厅用早点。
到了前厅时,百里尘一行人也刚到。
上好了菜,上官威道,“都坐吧。”
一如往常,缇诺坐在百里尘身旁,另一边,是风行。子卿坐在百里尘对面,身边,坐着落凡。
风舟看着桌上的几人,又小小的懊恼了一番,然后在落凡身边坐下。
刚刚开始动筷子,风舟就叽叽喳喳道,“哎,落姑娘,我喜欢吃你面前的青菜,不如,我们换个座位,如何?”
落凡摇头笑,“你可真是事多。”说着话,就把那碟青菜推到了风舟面前。
风舟瞪着眼前的青菜,无话可说。
看着子卿细心地替落凡挑菜,风舟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落姑娘,那碟水晶蒸饺我也挺喜欢的,还有那个咸菜,那个糕点,哎呀,你们那边的菜我都挺喜欢的,不如我们换个位吧?……你总不能把所有菜斗拿到我面前来吧,这样,大家都没得吃了,所以,我们还是换个座位比较方便些。”
侧眸看一眼风舟的无赖的笑脸,落凡无奈叹气,“好吧。”
风舟立刻喜笑颜开地坐过去,把落凡和子卿隔得远远的。
子卿摇头淡笑,这个风舟,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爱。
吃了一会儿,上官威突然问道,“子卿老弟,还没问你,此番来云都,可是有要事?”
子卿优雅地啜了一口茶水,然后道,“是为了找人。”
“找人?不知老弟要找什么人,也许老夫能帮得上忙。”上官威好似很关切地询问道。
“不劳烦侯爷了,在下已经找到她了。”
“找到了?”上官威微微一愣,“这几日也没见老弟出去,怎么就找到了?”
“在下要找的,正是凡儿。”
“找我?”落凡一怔,“什么事啊?”
子卿放下茶盏,看了眼对面的百里尘,温和道,“四年前,在下听闻凡尘岛的传人落凡姑娘以一人化解季安荀将军逼宫一事,当时便觉此女乃世上罕见的奇女子,一心想要结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此番,听闻落姑娘会来云都,便跟着来了。”
风舟风行面上微微尴尬,百里尘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听落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什么奇女子,不过是我运气好而已。”
“落姐姐,我二哥很少夸人的,他既肯夸你,那你一定担得起奇女子的名声。”缇诺笑眯眯道。
落凡一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若还是自谦地说着运气之类的话,倒显得我很虚伪了,好吧,我姑且,就接受奇女子这一夸赞吧。”
百里尘抬眸看了她一眼,正看到她嫣然一笑,好似那一瞬,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五彩的光芒——倒真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他心中暗道:她倒真是接受的坦然,此女的面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你,自然是担得起的。”中间隔着风舟,子卿清亮的声音仍是清晰地传入落凡耳中,似赞赏,似安慰。
“老弟,除了找凡丫头,你来云都,可还有其他要事?”上官威打断了赞赏落凡这一话题。
未及子卿说话,落凡抢先笑道,“老爷子,你总是问人家来此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担心他要办的事太多,在侯府上呆的久了,多一个人,多一张嘴,多吃了你侯府的钱财不成?”
上官威心中微滞,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斥道,“你这丫头,怎么总喜欢寻老夫的开心?老夫一把年纪了,说话都不利索,哪里能和你的伶牙俐齿相较?”
“老爷子这是谦虚呢。您可是宝刀未老呀,只要您跺跺脚,只怕这天下,都得震几下呢。”落凡似是没心没肺地笑道。
上官威叹气,似无奈道,“你这丫头啊……”
“侯爷,”总管突然呈着一封信走进来,“八百里急报。”
上官威立刻接过信,看完后,神色凝重地看着落凡,“凡丫头,你可知道,谁要来云都了?”
“谁啊?”落凡茫然地看着他,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什么眼线细作遍布大江南北,又怎会知道其他人有什么动向。
“燕王。”
“燕王?谁啊?”她认识吗?
“废太子,龙舒翰。”上官威少有的严肃的神态说道。
“舒翰被废了?”落凡惊讶道。他怎么又被废了。
“前几日,太子触怒皇上的宠妃,被废太子之位,如今,还能被封为亲王,活着到封地来,也算是他福大命大。不过,”上官威顿了顿,“除了他,他的妻女,还有他的母亲,德贵妃都会一起来,等于是,变相的流放。”
落凡口里咬着筷子,神情也变得严肃,宠妃?龙泽康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女色之人,怎会为一个宠妃,流放他最宠爱的儿子?
上官威也面色凝重地思考了一会儿,说道,“燕王即日便会起程,应该会在一月之内到达云都。到时,我们上官家的小小姐也该满月了,迎接燕王和满月酒一事,便一起办了,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总管微微笑道,“侯爷,再有一月,便是您七十大寿了。”
上官威朗朗一笑,“老夫竟是忘了,既然如此,便三件事一起办了,凑个三喜临门。福全,现在少夫人正坐月子,不得操心,这件事就由你负责,把该通知的宾客都通知齐了,还有,燕王的府邸,已经荒废了些日子,记得好好装修一番,务必要燕王到时,便可入住。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世子和少夫人,此事,务必要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