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苏苏醒来的时候,栗夫人正担忧又心疼地将她望着。一旁是红着眼的未央。
她望着头顶的淡紫流苏帐,这是她的闺房。
脑海里涌现破碎的画面,桃花林里,靠着树睡着的沈玉卿,被黑衣人围攻的沈玉卿,将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沈玉卿,以及最后那一枚冲着沈玉卿飞来的暗器……
“阿慕,你醒了?”
栗苏苏听到她阿娘的声音,惊喜和小心翼翼,回了神。
她挣扎着起身,却觉得自胸口向全身蔓延一种撕心的疼痛。使得她的眉紧紧皱着。
“阿娘。我…”大约是因为昏迷,她的嗓音很干涩。
未央抹去脸上因栗苏苏醒来高兴的泪,跑去倒了一杯茶。
栗夫人颤抖着手抚上栗苏苏的面颊:“阿慕,你睡了四天四夜了,他们都说你性命堪忧,若再不醒,就救不回来了………”说到这里,已是哽咽。
栗苏苏扯出一抹笑,苍白虚弱。
“阿…阿娘,让您担心了。”
未央端着茶过来,用勺子喂给栗苏苏喝。栗苏苏咽下,觉得嗓子里有刀划过,眉宇间满是痛色。
“小姐,小姐,呜呜…呜呜,你吓死奴婢了。你要再不醒,奴婢也恨不能跟你去了。呜呜…呜呜…”
栗苏苏喝了水,觉得好受一些了。看到她娘亲与未央这个样子,不由愧疚起来。正要说话,却见她爹爹急急地从外头进来。
“怎么样,阿慕醒了么?”
栗苏苏怔怔地看着栗青,他面容憔悴,两鬓斑白,胡子拉碴的,仿佛一夕之间老了数岁。
栗青快步走到床边,握着栗苏苏的手,满眼血丝,那双昔日里执剑杀敌的大手此刻有轻微的颤抖。
“阿慕,你可是醒了。”
栗苏苏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阿爹。对不起。”
栗青抹了女儿的眼泪,揽着一旁的栗夫人,叹息般低喃。
“谢天谢地,让我们的女儿回来了。谢天谢地。”
又与未央吩咐:“速去找大夫来。”未央飞快地跑了出去。
栗青望着栗苏苏:“阿慕,是谁将你伤的这样?”
“是,是一群黑衣人。阿爹,阿慕不晓得他们是谁。”
栗青还欲再问。却听栗夫人叹了口气:“莫要再追究这个了,你不是派人去查了吗,也没个结果。阿慕刚醒,且让她休息休息。”
栗青点了点头。
自栗苏苏昏迷,大夫就一直住在将军府,以备不时之需。不到一刻钟,未央就带着大夫进来了。
大夫是京都最有名的神医,叫柳回春。却是个儒雅青年。他给栗苏苏把了脉,面露轻松之态。
“令爱吉人天相,已脱离生命危险。草民开几副药,只需好好调养,假以时日便可痊愈。”
栗青夫妇松了口气,连声道谢。柳回春拱手:“在下也是受人之托。将军与夫人客气了。”说罢写了几个方子交与栗青,细细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告辞了,未央将他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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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夫人弄了碗粥,喂给女儿吃。一边喂,一边与栗苏苏说话。
“你这孩子,怎么就没个女儿家样!好端端的,女扮男装往子虚山跑。这下可好,遇上歹人,差点命都丢了。”说着又抹了抹眼泪。
栗苏苏握了她的手,犹疑道:“阿…阿娘,我是如何回来的?”
“如何回来的?若不是乌有大师及时出手相救,又着人通知了将军府。我与你阿爹怎会晓得你遇险,危在旦夕?”栗夫人声音几度哽咽,想起去子虚山接栗苏苏时的场景∶平日里活泼的女儿躺在乌榻上,面色惨白,了无生气。她就觉心如刀绞,泪水不自觉淌出来。
“阿慕,你这是要我与你阿爹的性命啊!”
栗苏苏握着娘亲的手,扁了扁嘴。自责又愧疚。自她记事,阿娘从没像现在这样难过过。她有些手足无措,急的要起身,牵动了胸口的伤,疼得倒抽气。栗夫人扶住她,吓得眼泪又出来。
“阿慕,阿慕,别动。大夫说你需要静养。”
“阿娘,阿娘,你,你莫要生阿慕的气。阿慕知错了。”栗苏苏忍着疼,喏喏说道。
栗夫人擦掉眼泪,叹了口气:“哪里生你的气。快吃饭吧。”
栗苏苏乖乖张嘴。
过了一会儿,一碗粥吃完了。栗夫人问她:“还要吗?”
栗苏苏摇了摇头,犹疑道:“阿娘,你们去接我,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啊?”
“其他人?除了乌有大师,还有谁?”
“那,那乌有爷爷是怎么救得我啊?”
“乌有大师说你在桃林遇到杀手,是被误伤的。其它倒也没说什么。你中了暗器,幸亏暗器上没毒,否则就是乌有大师也救不了你。”栗夫人有些后怕。
栗苏苏看出她的不安,握了握娘亲的手:“阿娘,以后,阿慕不会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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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苏苏劫后余生,只觉疲累的很。栗夫人见她脸色不好,就让她睡下,说晚上来看她,回了容园。
栗苏苏困意顿顿,恍惚间又回到桃花林里,昏迷前那个泛着药香的怀抱。
沈玉卿,你真的只是一个琴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