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里,舞姬嫣然一袭水红露脐舞衣,轻纱掩面,舞姿惊鸿。歌妓嗓音清灵,唱的是《洛神赋》里的句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青松。仿佛兮如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一舞毕,嫣然施礼谢幕。台下众人还沉浸在那优美的舞姿中,久久,才爆发激烈的掌声和一阵叫好喝彩。嫣然一双盈水美目含了满意的笑,袅袅婷婷地退了下去。
二楼一个雅间里,一公子哥儿摇着扇子,从始至终都盯着嫣然曼妙的身影,眼神灼灼。
嫣然在众人的瞩目中走下台子,下台阶的时候忽觉小腿一阵剧痛,一脚踏空,眼见就要摔下去。
百花楼的妈妈见状,一张浓艳的脸霎时雪白,须知这一跌,若是伤到哪儿,她损失可就大了。原本瞩目着嫣然的一众客人也目瞪口呆,有的甚至拿袖子盖住眼,不忍看到美人跌倒的画面。
嫣然望着越来越近的地面,闭了眼,做好心理准备和大地来一个亲密的拥抱。然后就觉身体一轻,有人将她拦腰抱起,待睁开眼,已经躺在一个怀抱里,安然无恙。抬头就见一个年轻的公子用一双桃花眼款款深情地望着她,嫣然严肃地皱了眉,一骨碌爬起来拍打身上的灰尘。
桃花眼公子开了口,声音像揉了水。不过在此之前,他先是自以为风度翩翩地一甩头发,再自以为风度翩翩地甩开折扇,然后温柔地注视着戴着面纱的嫣然。道:“姑娘,你没事吧?”
不用问,桃花眼公子便是二楼雅间的那个公子哥儿。话说当时,众人眼见嫣然就要跌倒了,此公子便如一只燕子般身形灵巧地自二楼飞下,无比神勇地救下了嫣然。
嫣然抽空瞅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做作样子,眉头皱的紧了些。
众人回了神,见嫣然无事,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嫉恨地看着桃花眼公子哥儿,恨他以英雄救美为名抱了他们想抱却一直没抱成的嫣然。当然,也有称赞他见义勇为的,比如百花楼的妈妈。
百花楼的妈妈反应过来,忙拍着胸脯扭腰走了过去。她拉着嫣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没磕着脸,也没摔着胳膊腿,才嚷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走路也不当心点,是要吓死妈妈我呀。”
嫣然以为她真要吓死了,便宽慰地看了她一眼,道:“妈妈不要担心。我没有事的。”
百花楼的妈妈这才转身看向被晾了很久的桃花眼公子哥儿,待看到他腰间佩戴的玉佩时,眼睛放出了奇异的光彩。她无比热情的上前挽了桃花眼公子哥儿的手臂,又无比热情地笑道:“真是多亏了这位公子,我家嫣然才能逃过一劫。方才公子的神勇,妈妈我都看到了。不知公子怎么称呼,是哪家的贵人啊?”
桃花眼公子哥儿还在对着嫣然猛瞧,闻言并未满足百花楼妈妈对他身份的好奇,只意味深长道:“妈妈客气了,能救下嫣然姑娘实属在下之幸。”
百花楼妈妈见状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当下就对嫣然道:“嫣然啊,这位公子救了你,怎么也不谢谢人家?”
嫣然面无表情,抱了拳,粗声道:“多谢壮士!”
桃花眼公子哥儿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望了一眼自己弱质单薄的身板:“壮士?”
妈妈又瞟了一眼公子哥儿腰间的玉佩,笑着打圆场:“公子莫恼。嫣然不会说话。依我看这样吧,公子救了我家嫣然,为了感谢您,公子今日在百花楼的全部开销就算妈妈我请的。我再去备一桌酒菜,叫嫣然陪您坐一会儿。公子意下如何啊?”
公子哥儿听到可以和嫣然吃饭,眼睛亮了,瞬间忘记了追究“壮士”一词的真实含义。当下自腰间摸出一锭金子,在手上掂了掂,又扯出一抹自以为风度翩翩的笑:“如此,就有劳妈妈了。”
百花楼的妈妈对着那锭金子笑得眉目含春,她道:“不劳烦,不劳烦。公子楼上请,楼上请。”
嫣然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这顿饭,桃花眼公子哥儿一直在努力扮演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但他言谈举止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轻浮使得嫣然不曾主动与他说上半个字。对此,桃花眼公子哥儿表示很挫败。
很挫败的他现在走在大街上脸色阴沉地训着另一个人:“你不是说英雄救美这一招管用吗?那小美人不仅没摘下面纱,连一个正眼都没给本公子。”
被训的人一身小厮装扮,他想了一会儿,回道:“小人已经打中嫣然姑娘的小腿了呀!”
公子哥儿脸色更阴沉了,他转身就是一阵暴打:“这是重点吗?还嫣然姑娘,嫣然是你叫的吗?”打完了又踹了一脚:“真不该听一头猪的话!”
长相很斯文的小厮很委屈,于是扁了扁嘴,哭了。
公子哥儿见状又想抽人,望了回他梨花带雨的小脸,和几个围观的人,愤愤地甩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