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姐,我先回去了。”
说完,白鹭儿不顾韩百灵的追问,拔腿就向家里跑去。
一路跑到家里,只觉得心肺都要跑炸了,到了家门口,手扶着大石狮子,气喘吁吁。
“小小姐,你这是怎么啦?”
闻声赶过来的王妈看到门口的白鹭儿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帮她捋顺了气。
白鹭儿渐渐平静下来,心中的气愤在奔跑中也消散了一些,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想到的不过都是一些无凭无据的事情,就算是去查正主白鹭儿的死因,可她本人还是活蹦乱跳的,谁会信?
一时,白鹭儿有点懵,低着头想了许久都没有一个头绪。
王妈在旁边看着白鹭儿只是傻愣愣的站着不说话,心里开始着急,“小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啦?”
“奥,没事。”白鹭儿猛然抬头,看向王妈,随便扯了个理由,“有些困了,我先回房去休息了。”
说完转身就奔向了阁楼,王妈放心不下,也赶忙追了上来。
但白鹭儿什么都没说,任由王妈帮她打散了头发,盖好了被子,闭上眼睛假寐,谁知,不知不觉间竟真的睡着了。
……
白鹭儿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要用晌午饭的时候,王妈才把她叫了起来,收拾妥当,下了阁楼向饭厅走去。
一路走来,宅院中的人多了许多,见到二人都急忙行礼,王妈便把这些人一一引给白鹭儿看。
“现在看着眼生,小小姐别急,咱们慢慢来,以后再有什么事直管吩咐她们就是,不必客气。”
王妈抱着白鹭儿直接穿过了花门,一路上小声嘱咐着。
听王妈的意思,以后白鹭儿和爷爷就要分两个阁楼住了,东面的归爷爷,西面的这栋就作为白鹭儿的闺房,两边各设有一处饭厅,但白鹭儿作为晚辈,午饭和晚饭要到爷爷这边来吃。
“嗯,知道了。”
白鹭儿有些不耐烦,家里统共不过两个主子,竟还有这么多的讲究,爷爷真是迂腐。
王妈似乎看透了白鹭儿的想法,又慢慢劝说:“咱们不比寻常人家,老爷交友遍天下,日后会有更多的友人学生登门,小小姐今年六岁,这该有的规矩也要开始学了。”
白鹭儿没有吭声,心下却已释然。
二人来到饭厅,偌大的厅堂里有两个丫鬟在摆饭,白崇文和另一个身穿儒衫的中年男子在旁边的隔间说话,隐隐听到提及了“铺子。”
“先把绸缎庄和胭脂铺子划出来,暂且不要有其他的动作,以后给我孙女玩玩,这孩子自小便聪明伶俐,等她稍大些,就给她折腾去。”
“老爷,这……”
“我这孙女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再说,就算败了,我这老头子也不差这两个铺子。余下的铺子照常,有个大事小情的,你做的来的自管去做,我是来这乡下养老的,总得有个养老的样子。”
“老爷,那……”
白权话刚起头,突然看到门口进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稍嫌瘦弱,但眉眼精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是有神,一看便是一个美人胚子。
生生顿住要说的话,抬眼看向白崇文,后者哈哈一笑,“我孙女。”又对着白鹭儿招了招手,“鹭儿,过来,见过你白权伯伯。”
白鹭儿稳稳的走过来,任由白权打量着,靠在白崇文的腿上,甜甜叫了声“白权伯伯。”
白权讷讷点头。
“你接着说,鹭儿不是外人。二房那边是指望不上了,要我孙女以后有这个本事,这诺大家业也算是有了依靠。”白崇文弯身把白鹭儿抱在了膝头,抬手示意白权继续说下去。
“我不要家业,我只要爷爷!”白鹭儿一本正经的插嘴。
白崇文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好,爷爷陪着鹭儿。”
白权站在旁边看着其乐融融的爷孙俩,禁不住眼眶有些湿润,和旁边的王妈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均是戚戚然,若是少爷还在,该多好。
“老爷,二房那边的地产,您看该怎么处置?”
白崇文沉思了一下,脸色又有几分暗沉,“留下十亩够他们嚼用就成,其余的都收回来,还有,王妈,下半晌叫上几个人把原先寄存在二房的家伙事都搬回来,这屋子空荡荡的看着难受。”
王妈连忙应是,躬身退了下去。
“还有其他的事情?”白崇文见白权依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挑眉问道。
“老爷,今早上得到的消息,咱们在南边的人发现了少爷的线索……”
“当真!”白崇文神色一震,揽着白鹭儿的胳膊一阵颤抖,强自镇定了声音,吩咐道,“跟上,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白权应是,随后退了下去。
白权出去后,隔间中的爷孙俩都没有说话,神情都有一些激动。
“老爷,小姐,开饭了。”
隔间门侧躬身立着一个丫鬟,一身粉白相间细棉衣裤,十四五岁的年纪,举止沉稳,神色端庄,王妈刚才给她叫“似锦”。
白崇文回神,紧了紧怀中的白鹭儿,喃喃道,“吃饭,吃饭!”而后,抱起白鹭儿一起来到了饭厅。
似锦伺候着爷孙俩在餐桌前坐好,就站在了白鹭儿的身后,要亲自给她布菜,白鹭儿拒绝了,“我自己就可以。”
似锦有些吃惊,将目光投向了白崇文,看老爷对她摆了摆手,就躬身退了下去。
白鹭儿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菜色,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农家菜肴了,每个盘碟都透着精致,盐水里脊,麻辣口条,腰果芹心,油焖鲜蘑,花卷,绿豆凉糕,爷孙俩面前分别摆着薏仁香米粥和莲子银耳羹,还有一份龙须面,汤汁浓郁,色泽诱人。
每样都尝了几口,味道都不错,只是没有家常味道,倒像是酒楼风格。
“爷爷……”白鹭儿开口要问。
白崇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刻意压低声音,道:“食不言,寝不语。”
白鹭儿吐舌,埋头吃饭。
原来很多事情都需要用辩证思维来分析,突然家财万贯,身价陡然上升,随之而来的,是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努力去做合乎身份的事情。
白崇文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看到孙女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喝粥,夹菜,一板一眼,很是满意,自家的孙女就是非同一般!
吃饱后,白鹭儿放下碗筷,一直候在饭厅门侧的似锦带着另一个叫“如烟”的丫鬟走了上来,伺候着爷孙俩净手,漱口。
终于吃晚饭了,白鹭儿拉着爷爷的手走出饭厅,可怜兮兮的问道:“爷爷以后我们每次吃饭都要这么辛苦吗?”
“奥?鹭儿怎么个辛苦法?”
白鹭儿皱了皱小鼻头,愤愤然,“就是要坐的笔直,不能说话不能笑,还不能发出声音,一顿饭吃下来,腰酸背痛,竟然比挖野菜还辛苦,爷爷不觉得麻烦吗?”
说完还夸张的扶了扶自己的小腰,逗得白崇文哈哈大笑。
“这样啊。”白崇文笑吟吟停顿了一下,看得白鹭儿心中煞是紧张,暗暗祈求着,废除不合理制度吧,我只想混吃等天黑的。“以后习惯就好了。”白崇文的回答毫不留余地,白鹭儿当场就垮下了肩膀。
“知足吧,你爹爹当年,三岁就已经行止有度,晨起读书了,受的苦楚可是比你多了许多,他在你这般年纪,已能出口成章。索性今了也没什么事了,你跟我到书房来识字。”
白鹭儿咋舌,自家老爹真是天才!等等,白子诚说我爹是傻子呀,怎么又会是神童?
白崇文没有理会白鹭儿的百转千回,举步去了楼上的书房。
身后的白鹭儿拖着无比沉重的步伐,与混吃等天黑的理想生活挥手告别,跟着爷爷一步一步走进了书房。
书房在阁楼的第三层,很大,占据了整个楼层,四周是宽大的琉璃窗,光线直射而入,分外明亮。书房被一个硕大的屏风横断为两部分,一部分属于藏书区,另一部分是习字作息的地方。
白鹭儿探过屏风看了看藏书去,心下巨震,一排排的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须知在古代书籍可是相当昂贵,这般的大手笔足见白老爷子的身家。
“你爹十五岁就已经读完了大半,你也要刻苦才是。”白崇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白鹭儿的身后,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可是,我又不考功名,读这些书做什么?”白鹭儿讪笑,心中又是一震,十五岁就看完了这千百本书?!不死心的对着白崇文又加了一句,“爷爷,古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呢!”
听了这话,白崇文当场就气笑了,“蠢材才说这般蠢话!我白崇文的孙女就算不能才名扬天下,也要琴棋书画样样通。不读书何以明理?不读书将来又有什么资本相夫教子!”
白鹭儿再次垮下了双肩,想说,爷爷你还是回县城吧,终究是舍不得,只是这要求未免太高了一些,我已然白富美了,干嘛还要那才名,岂不让天下人太过妒忌?
白崇文看白鹭儿依然这般没出息的架势,正要说下去,门口王妈躬身走了进来。
“老爷,册子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