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太一门鳌头论剑进入了正式比赛。
第一轮三十二名弟子,总共十六场比试,分成一日八场,流水峰上今日有两人比试,却是玉沉萧与丁萧二人参赛。
玉沉萧深受舒伯符器重,故此,此时流水峰一行人,尽数立在生台之下(玉沉萧比试擂台),这倒无暇顾及丁萧了。生台之上,玉沉萧与一名悬木峰弟子此时陷入激战。
但见那悬木弟子使着一条三尺长的马鞭,木柄皮革,看似全无出奇之处,实则此鞭大有来头,名为‘十虎鞭’,是为悬木峰第四代首座方南庭所用法宝,悬木一脉于法宝之上虽是大多用剑,但其门中有一厉害功法叫‘扫慧功’,功法精妙之处在于力拨三斤,此功法需要软兵器加以衬托,想必这悬木弟子道法之上,多半是倚重扫慧功的。
那人轻喝一声,挥鞭使出,皮鞭带起一股疾风,笔直撞向玉沉萧,玉沉萧纵身一跃,向后跳开,跟着右袖挥洒,白绫穿出,将那十虎鞭缠住,眼见自己法宝要被对手擒住,那人慌忙收鞭,反手再次出鞭,马鞭挽起一个鞭花,‘啪’的一声再次攻了过去,玉沉萧面上毫无惧色,低喝一声,脚出连环,一阵风提了过去。那人微微一晒,马鞭抖直,鞭稍吞吞吐吐,一毫不差的指向玉沉萧右足裸的‘天风穴’。玉沉萧不闪不避,右腿力沉千钧,那人见他如此托大,‘啧啧’笑了两声,将全身真力贯于十虎鞭之上,马鞭直直将玉沉萧右腿缠了个圈儿,接着向后一扯,他本以为这一扯定会让玉沉萧出尽洋相,却忽觉自己仿似陷入淤泥,竟是动弹不得,乍一看玉沉萧面上似笑非笑,左腿蓄势待发,就要踢了过来,那人心知不妙,慌忙弃鞭,直直向后掠去,他本以为状态会如先前一般,故此用尽全身力气向后一跃,哪想用力过猛,忑地摔了个‘狗吃屎’。
台下一阵哄笑,舒念慈如铜铃声响起:“三师兄,这招‘落雁式’使得妙啊...!”她见那悬木弟子向后摔了个狗吃屎,出言讥道,经她一说,人群又是一阵哄笑,唯有悬木一脉脸色难看的要死。
道羽大感面上无光,隔着老远瞪了少女一眼,无赖不好发作,出言对台上门人喊道:“韩铮,扫慧不成,便用龙遁,傻愣在那里干嘛!”韩铮经他提醒,慌忙摆出架势,再次攻了过去。
舒伯符面有嘲讽之色,兀自说了一句;“管你扫慧还是龙遁,也是不经沉萧打的。”便得此间,忽见老二海万程急急跑了过来,近到他身前慌慌叫道:“师...师父....!”舒伯符见他慌里慌张,不耐道:“老二,你慌里慌张作什么,你不是在给老五助阵吗,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海万程粗声大气地道:“不是啊,师父,老五他...老五他..!”他神情古怪,话到嘴边竟是说不下去了,流水峰其他人见他语声吞吐,也都好奇心起围了过来。杨风来大声说道:“不是吧二师兄,这比赛才刚刚开始,老五不会这么快就输了吧?”舒伯符经他提醒,一时气从心来,怒道:“没出息的东西,尽给我丢脸!”
海万程连连摆手,吞吞吐吐说道:“不是输了,老五他是...哎,老五他....!”他几番说不出来,舒念慈心里一急,道:“二师兄,你倒是来个痛快点的,五师兄到底怎么了啊?”海万程连连摇头,似乎是所说之事难以启齿,过得一时才低声说道:“师父,老五不是输了,他...他是偷跑下山与人会棋去了...!”
“你说什么,那没出息的东西偷跑下山了?”舒伯符腾地站起,显然怒不可遏。海万程额头见汗,低声道:“是的,师父,先前我陪老五前去景门比赛,行得途中他悄悄将我拉在一旁,告诉了我会棋一事,鳌头论剑乃我流水脸面之争,我自然不会答应,强行拉着他去景门参赛,还未到达景门擂台,他又说要上茅房,我担心老五使计,就陪着他一起去了,守在茅房门口等他,然而过得一炷香功夫也没见他从茅房出来,我自进去查看,结果哪里还有老五影子....我当即四处寻找也没寻到,所以我想,老五肯定是下山跑了去了。”
众人一时骇然!
舒伯符越听越气,到得后来,脸色铁青,生生从牙缝之中咬出四个字:“混账东西!”
殷媚见丈夫气急,拍了拍他肩膀,本想宽慰几句,却也觉这老五这次当真过分,不是个东西。轻声叹道:“这老五也真是的,明知我们流水峰人数不多,哎,现在他一走,这还真不好办!”海万程闻及师娘所言,强言道:“师娘啊,老五临走之前,说的是让小师弟代他参赛!”
他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愣,舒念慈忍不住拍手叫了出来:“五师兄走是走了,这主意出的倒还是不错...!”她话未说完,见父亲一脸阴沉,硬是生生将话收了回去。
殷媚瞧见丈夫神情,微作思量,将叶亦凡拉到身前,轻声说道:“小凡,你可愿意代你五师兄参赛?”
参赛之于叶亦凡,早就是日思夜想的事,不过此刻以这般荒唐因由获得名额,少年心中是苦笑不得,但是他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参赛,流水峰上便无人可上场比试,那还不叫其他几脉笑个半死,可是又见得舒伯符阴沉面容,几作思量之下,还是点头应道:“师娘,我...我愿意的!”
殷媚微微一笑,拍了拍舒伯符肩膀,轻声说道:“就让小凡上场参赛吧!”
舒伯符本是极不愿意让叶亦凡上场的,原因有二,一是叶亦凡修为实在不堪,若是上场徒惹笑话,二是他其实对叶亦凡是有愧意的,自己这个弟子道行微末,除了他自己资质不佳外,自己其实也是有责任的,比武场上凶险几多,虽本门比试不会致死,但是若是让他上场,以他道行受些伤多半是免不了的,舒伯符虽然平时对他不理不问,实则还是喜欢自己这个呆头呆脑的徒弟的,是以不愿让他上场受伤。但是现今除叶亦凡之外,流水峰上真真无人可上场代替,几番思量,冷冷说道:“要上就上,自己做主。”说完将头一撇,盯着台上比试去了。
殷媚见他答应,会心一笑,再次将叶亦凡拉到身前,轻声说道:“小凡啊,你道行不高,此次上台对手又是长门道行高深的门人,所以你只需上台走个过场,练练胆子,要是觉得不行,就认输了事,可别让他伤着了你,知道了吗?”叶亦凡闻言惊道:“那怎么行,那样...师父是会生气的。”
殷媚笑道:“不会的,你师父疼你还来不及,哪会责怪你,总之你听师娘的,不行就认输,知道了吗?”叶亦凡瞧了一眼舒伯符,心念莫名触动,师父真如师娘说的一般是疼我的吗。他心性本是倔强,闻及师娘要自己认输,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他对殷媚顺从惯了,又见师娘真诚模样,拒绝之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在心里做起了打算,我先应承了师娘,待会上了台,那是打死我也不认输的,想到这里,对殷媚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师娘。”
众人听他要上台参赛,也都说了些鼓励之话,不过尽都是如殷媚一般,叫他当是壮壮胆,见见世面,打不过就认输之类的话,言外之意,是没有人认为他能胜的了的。
舒念慈将他拉在一边,说道:“小凡,你待会儿上台一定要记得那对手名字,知道吗?”叶亦凡奇道:“师姐,我记着他名字干嘛?”少女伸出食指点他额头一下,嗔怪说道:“你傻瓜啊,当然是为你报仇了,你记好他的名字,等下回来告诉我,要是下一轮让我遇着他,保管替你出气!”叶亦凡闻言先是一喜,曾几何时,师姐从来都是如这般总是为自己出头,可是转念一想,看来师姐也没觉得自己会赢,兀自叹了口气,点头说道:“我记着他的名字就是...”
舒念慈抬头看了一眼台上形势,眉宇之间似乎稍稍有些忧色,转头对叶亦凡说道:“小凡,三师兄这里到了紧要时候,我就不陪你过去了,你自己记得小心。”说完莲足一蹬,跑了开去,直直望着台上激斗。
叶亦凡见她跑开,心里莫名一空,又转头看了看其余人等,皆是紧紧盯着台上激动,显然是没有一人是准备去给自己助阵加油的,他们,恐怕都觉得自己一定会输吧,少年心生落寞,独自一人悻悻向景位台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