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亦凡祭出噬魂,曲手一引,噬魂正正停在他面前半空,一人一猴,稳稳落在噬魂之上,掠向空中。
他能驱动噬魂,也是几月前他无意发现,那日,他照常修炼孟兰金经,如往日一般深陷其中,他那日修行到金经中的法宝偏,经中内含一些操纵法宝的要诀,待他习得熟了,自然起了奇心,想要验证自己修为,却苦于无法宝可供其操纵,舒伯符对他说过,太一门人须得入了耳之境,方能操纵法宝,也因如此,师门才会赐予法宝,他有心向舒念慈,玉沉萧等人借法宝一试,却又觉不妥,尚且不提自己区区眼之境徒惹笑话,张小鼎也曾嘱咐他若非大成,勿要在他人面前显露他所授道法。想要验证却无法宝可操纵,少年淡然伤身之际,无意触碰到怀中事物,他连连猛拍脑袋,恼道‘我真是笨,噬魂不就是师父留给我的法宝吗...!’他欣然拿出噬魂,默念法决,没过多久就见噬魂周身缓缓泛出淡淡青光,叶亦凡心中激动不已,默默运气真力,大着胆子唤道:“噬魂,起。”噬魂如他心意,缓缓停在他面前,自那日之后,叶亦凡加倍苦修孟兰金经,到了现在,已能随意驱动噬魂,不过他谨记张小鼎嘱咐,只是在私下驱动噬魂,流水峰上,其他人是不知道他已能驱动法宝的。
上了瀑布,叶亦凡卸下噬魂,缓步回膳食厅,经得途中,忽见不远处一抹紫光划过天际,疾如闪电,便在同时,伴着一声轻喝,一抹鹅黄倩影手握雪白丝带如灵蛇般缠了上去,玉也似的藕臂或曲或伸,丝带时聚时散,她目如冷月,闭目默念几句,丝带牵着紫光,印着黑夜随意蜿蜒,美如一条紫色长龙。她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待得紫芒缓缓尽数消失,才飘然落地,少女瞧着一旁神色呆痴的叶亦凡,嫣然一笑,如同三月暖风,叶亦凡后知后觉,呆呆叫道:“师姐...!”
八年时光,舒念慈从当年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蜕变成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但见她肤若羊脂,风姿卓约,柳梢似的细眉,压着暖月似的双眼,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一种沉静自若的感觉。少女一身徘红软缎衣裙,俏脸里白里透红,冲他微微一笑,如幽兰暗放,轻声道:“小凡,你也修炼完了吗?”
叶亦凡连连点头,又道:“对了,师姐,我看刚才那紫光大有来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舒念慈抿嘴笑道:“那紫光啊...?叫做紫龙!”“紫龙?”叶亦凡糊里糊涂,甚是疑惑。
舒念慈苦道:“近日我道法上遇着瓶颈,始终无法突破耳之境,娘亲便与我下了这道紫龙禁制,要我从中自行领悟,若能收复紫龙,就能迈入鼻之境,可这道禁制太过厉害,我一连十日也未能侦破其中奥妙,我迟迟无法收复紫龙,心里自然十分苦闷,向爹娘问及原因,他们却说道法不可投机取巧,须要自行领悟。”她微微停顿,面色由愁转喜,继续说道:“不过还好,昨日三师兄陪我修炼,瞧出我道法几分弊端,经他一旁指点,我领悟不少,便是方才,我终于将紫龙破了呢!”
“啊,师姐,你是说你刚才破了师娘布下的禁制?”在叶亦凡的心中,师父师娘直如天上神仙,闻之舒念慈破了师娘下得禁制,自然是惊骇不已。
舒念慈略略点头,道:“破是破了,不过也用了不少时日呢...!”叶亦凡摇了摇头,目露崇然:“那也不容易了啊,那可是师娘布下的禁制,换做是我,便是十年八年,多半也是破不了的。”
少女抿嘴一笑,邹鼻努嘴,做了一个鬼脸,嗔道:“就你嘴甜,尽会逗我开心。”她一笑起来眼如月牙,嘴似红绫,白玉似的双颊上浮起一对浅浅的梨涡,真真美艳不可方物。
叶亦凡一时瞧得痴了,也不知,便是从什么时候伊始,古灵精怪的师姐,变得这样如凌虚仙子般美丽。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日夜晚,梦中都会忆其这张面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姐,俨然成为生命的,重心。
她笑,我笑,她哭,我痛,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恋?
少年回过头来,面前倩影却已不在,恍然若失之际,兀自苦笑:“呸呸呸,我这是在想些什么,自己何德何能,哪里配的上师姐...!”
舒伯符正襟危坐,一言不发,他平日里一贯威严,光是坐在那里,就自有一股摄人气势。流水峰一众人等知他有话要说,无不聚精会神,等他发言。
舒伯符缓缓说道:“三日之后,就是我太一一甲子一次的鳌头论剑,你们可都做好准备了?”
太一门贵为当今天下第一门,历史悠久,门中自然有着一些传统盛会,如十年一次的太一论道,三十年一次的四脉会武,六十年一次的鳌头论剑等一系列的盛会,目的则是为了在考研这些新晋弟子修为的同时,也便于增进几脉之间的感情。经过比武前者倒是容易办到,至于增进感情与否,就另当别论了。太一论道与四脉会武倒还罢了,大家客客气气,至少在表面上都未表露出来,各脉首座也不会派上自己门下最得意的弟子上场,一般会让一些新收的弟子上去走个场面,然而到了一甲子一次的鳌头论剑,则又另当别论了,各脉精英尽出,只因太一多年来有迹可循,自从成立鳌头论剑这一盛会后,太一历代掌教,无一不是在鳌头论剑上拔得头筹的,便是千叶真人,虽是当时情况特殊,先接了掌教之职,但其后来也是在鳌头论剑上拿过第一的。也因如此,太一各脉掌教,直将是否能在鳌头论剑上摘得桂冠,当成了是否能接任掌教一职的硬性条件。是以,各脉首座自然将鳌头论剑当成重中之重。
流水峰在坐弟子中,参加过鳌头论剑的除老大向大奎,老二海万程以外,其余人等均未参加,虽未曾参见,但也从长辈中听说过这一盛会,听得舒伯符提起鳌头论剑,厅内一时热闹起来,向大奎出言道:“师父,我们这几月谨遵师命,用功修行,早就迫不及待了,只是不知这次鳌头论剑,我们流水峰拿到了几个名额啊?”
舒伯符微微点头,徐徐说道:“前几日我上仙人峰,据理力争,拿到了六个名额!”“才六个名额?”舒念慈闻言锐声叫道:“爹爹,我们弟子之中就是不算上阿滩,一共也是七人,六个名额,那不是要有一人不能参加吗?”老五丁萧附声道:“是啊,师父,莫非是那道羽从中作梗,明知我们流水峰七名弟子,却只给我们六个名额。”
舒伯符白他一眼,说道:“你懂什么,鳌头论剑是我太一盛会,只有各脉精英弟子才能上场比试,我们流水峰弟子本来就不多,还有几个像你这样不争气的,到现在都还停在耳之境,你要我拿什么去和人家争?就算是拿了七个名额,上去还不是给我丢人!”
舒伯符在流水峰上本就威望极重,更何况此刻是发了真怒,经他一番数落,在坐弟子皆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过了许久,倒是舒念慈开口问道:“爹爹,我们师兄妹到底七人,名额却只有六个,这么说来,岂不是有一名弟子无法参加比试?”少女眼波流盼,言辞之间,目光有意无意落向坐在末座的叶亦凡身上,叶亦凡经她一瞧,只觉师姐一双眸子晶莹若珠,真真让人怦然心动,却未发觉少女目光之下藏着些许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