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莫离仰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秦竹苓,摇了摇头:“她……”卿莫离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那些失去家人的人也许会在多年之后找师父报仇,她只想到那些被师父杀死的人很惨,她只是无法理解师父为何要去杀别人。她忘记了,那些失去家人的人除了仇恨外,还会报仇。
白溪蔚微笑着,背靠在马车上,双眼看着前方,若无其事道:“所以,小莫离,你希望陈玉莹一辈子都沉迷在报仇的漩涡中吗?”
卿莫离沉默,重新窝回秦竹苓的怀中。
原本一直想要找回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这时她有些胆怯了,她开始害怕自己最后所寻找的真相不是美好的记忆,而是残酷令自己无法接受的真相,那该怎么办?自己是否也会变成陈玉莹那般,变成只剩下仇恨。
卿莫离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心里的不安在不断的放大放大,好似要把她吞没一般。
秦竹苓将卿莫离的举动尽收眼底,抱着卿莫离的手紧了紧,随后对白溪蔚道:“我为何要帮你?”
白溪蔚眯眯一笑,伸手指了指秦竹苓怀中的卿莫离:“因为小莫离。”
秦竹苓眉头一蹙,低下头的视线正好对上刚刚抬起头的卿莫离。卿莫离仰着头,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还抓着秦竹苓胸口的衣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卿莫离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但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卿儿希望为师插手吗?”
卿莫离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秦竹苓,最后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我不希望以后她来找师父报仇,师父要好好的。”说着,低下头轻轻偎依在秦竹苓的胸口,低垂着头使秦竹苓看不到她的表情。
秦竹苓静默了几秒,侧头冲身后的青衣道:“你去圣手那里把他叫到庄内。”
青衣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颔首道:“是。”
青衣拉了拉马缰,让马停下脚步同时让马儿调转头往另一个方向,在转身之时,青衣瞥了白溪蔚一眼,就用力地踢了脚马肚“驾”了一声,奔驰离开。
“走吧。”秦竹苓看了看天色,马鞭狠狠一甩,也不管身后的白溪蔚。
“哎,我说你怎么说走就走,等等我。”马车上的白溪蔚对着很快就看不到影子的秦竹苓大喊了一声,同时转身掀开车帘,冲一直坐在车厢内紧张兮兮的仆人道:“你来驾马吧,本公子要休息一会。”
说着,就把手中的马鞭递到仆人的面前。仆人连忙伸手接过,同时抬手掀着帘子,方便白溪蔚进来,自己也向外爬去。
白溪蔚进入厢内,看了眼还窝在角落的陈玉莹,撇了撇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将折扇打开放在脸上:“哦,对了,要赶紧跟上他们,人跟丢了你也可以滚了。”
“是是是。”仆人连声应道。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白溪蔚长吁一口气,不再理会其他,自顾自的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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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竹苓等人回到山庄时已是戌时,天色已暗。
“吁~~”秦竹苓刚把马停好,山庄的大门就打开了,紫衣提着灯笼从里面走了出来。
“爷……”紫衣走到马边,刚想开口问些什么,白溪蔚的马车也紧跟着停在了紫衣的身后。紫衣皱眉,转头瞪了眼身后的马车。
马车上的仆人把马车一停,急急地跳下马车,然后将帘子一掀,小声道:“公子,到了。”
车内的人没有动静,秦竹苓怀里沉睡许久的卿莫离倒是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秦竹苓的怀里坐了起来,娇声道:“师父,我们到家了吗?”
秦竹苓柔声地“恩”了一声,抱着卿莫离从马上至地上,继续道:“我们到家了。”脸上的笑容在紫衣手中灯笼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温柔。
卿莫离“唔”了一声,在秦竹苓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的睡去。
秦竹苓唇微微弯起,眼中的温柔都能溢出春水来。
“爷,他们……”在秦竹苓快要踏入大门之际,紫衣连忙开口道。
秦竹苓脚下一顿,并没有回头:“他们是卿儿的客人,给他们安排客房住下罢。”说罢,脚尖一点就飞身飞进庄内。
紫衣望着秦竹苓消失的身影,喃喃地应了一声,脸上的落寞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姑娘,这几日承蒙照顾了。”
白溪蔚不知何时醒来,站在马车边扇着折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紫衣收起落寞的情绪,转身冲白溪蔚福了福身子,温柔地笑道:“公子说笑了,小姐的客人就是紫衣的主子,夜深山里凉,公子快随紫衣进庄内吧。”
白溪蔚呵呵一笑,扇着折扇就往内走去,在路过紫衣身边的时候,突然低着嗓子道:“没想到在这里竟能遇到梦蝶谷的人。”
紫衣诧异地抬首看着白溪蔚,白溪蔚侧头冲紫衣做了个“嘘”的动作,眨了眨右眼,又哈哈一笑地向内走去。
紫衣提着灯笼僵在原地。
十年了,她以为没有人会知道她的身份。这个人……这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