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莫离抓着秦竹苓衣袖的手轻轻地松开,她想起当初小离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想起了当初自己妄想救小离的命时师父的模样,也想起在客栈内师父抱着自己那温暖的怀抱。打算开口求情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地吞到了肚子里。
庙里的中年男子似乎和妻女都做好了告别的打算,又将地上的剑拿起,站到了妻女的身前。青衣也将手中的剑提起,忽然两人身形一晃,扭打了起来。
两个人的动作都很快,甚至到后来卿莫离都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不过眼尖的卿莫离还是看到本在一旁蹲坐的女子抱着孩子此刻正悄悄地向庙外跑去。
卿莫离有些欣喜,因为不能开口求情已经让她很是难过了,如果他们能逃脱,那么她的愧疚感就会降低少许。
只是,她还没高兴多久,秦竹苓就搂着她从树上飞身而下,两人正好站在刚出庙门的女子和孩子面前。
女子抱着孩子站在庙门口,看到卿莫离时脸上露出一抹喜悦。“啊,是你们……”
只是话音还没落,就见秦竹苓一个闪身出去又瞬间回来,女子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们紧接着倒在了地上,死了。
卿莫离甚至都还没看到秦竹苓出手的模样。
站在旁边的小孩先是一呆,接着大喊了一声“娘亲”,趴在了女子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而这时,青衣也从庙内走了出来,手上的剑满是血迹,一滴一滴地滴在地面上。
卿莫离看着这样的场面,感觉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卿莫离猛地捂住了嘴巴,拼命地压抑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眼前忽然又闪过曾经梦境中许多人惨死的模样,小离的模样,那一个个不完整的尸体,满地的献血,就如鲜物一般呈现在卿莫离的眼前。
卿莫离终还是没忍住,弯下腰干呕了起来。
背上传来一阵又一阵温暖的气息:“卿儿这就受不了了,以后还怎么保护为师呢?”背后传来秦竹苓温和地声音。
卿莫离没回答,用余光瞥了眼在尸体旁的小女孩,不知何时她已经不再哭泣,站直了身体直直地望向他们,眼中闪着让卿莫离不敢直视的恨意。
秦竹苓将卿莫离拉起,从青衣手中将那沾满鲜血的剑拿过递到卿莫离的面前,笑容灿烂:“卿儿,杀了她。”
卿莫离呆呆地望了望秦竹苓,又望了望已经不再哭泣的小女孩,右手却如何都抬不起来。
师父,这是一个人啊!卿莫离在心里大喊,双眼瞪得大大的。
秦竹苓只是笑着:“卿儿不是说要保护为师么?”口气温柔地好似在说情话一般,让卿莫离心颤不已。
“秦兄,你这般辣手摧花,小生我都看不下去了。”
就在卿莫离难以抉择之际,一个白色的身影掠过,卿莫离微微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见白溪蔚抱着小女孩站在破庙顶上,露出好看的笑容。
秦竹苓将手中的剑丢到青衣的手上,同时又将卿莫离往自己身边一扯,冷言道:“兄字不敢当。”
白溪蔚不在意的笑了笑,将小女孩放下,手中的折扇打开扇了扇,笑道:“今儿月色如此美好,不如秦兄卖我个面子,放过这孩子吧。”
秦竹苓冷笑一声:“不知何时笑面书生与我已熟到可以可以让我卖个面子的地步了。”
白溪蔚收起折扇,弯下身摸了摸呆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的脸庞,说道:“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被杀了着实可惜。”又站起身冲秦竹苓身边的卿莫离道:“何况你让一个如此漂亮的小徒弟杀了一个刚送了她礼物的小姑娘,你又于心何忍?”
秦竹苓闻言,低头看了看在怀中微微发颤的卿莫离,搂着卿莫离的手微微一紧。
庙顶上的白溪蔚哈哈一笑,弯身抱起小女孩,飞身离去。“今儿算白某欠你小徒弟一个人情,日后找我,我必定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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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莫离直到秦竹苓将她带回客栈,送到客房的床上时仍然有些浑浑噩噩的。今日的欢喜和杀戮让她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满脑子都是混乱的记忆。
卿莫离呆坐在床上,秦竹苓则倒了杯茶,倚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洁白的明月,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秦竹苓听到卿莫离低低的呼唤:“师父……”
秦竹苓转头,就见卿莫离在床上,抱着双腿缩卷在床的角落,一双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焦距。秦竹苓放下茶杯,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卿莫离的发梢,也轻轻地唤了一声:“卿儿。”
卿莫离抬眼,眉头皱地紧紧的,一把抓住秦竹苓的袖口:“师父,为何……为何要杀他们呀。”卿莫离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何?
秦竹苓淡淡一笑,将卿莫离抓着自己袖口的手握在手中,又伸手将卿莫离抱入怀中。温暖的怀抱让卿莫离有些失神,好像刚才只是一场噩梦,而秦竹苓用这个温暖的怀抱将她从可怕冰冷的噩梦中唤醒,卿莫离往秦竹苓的怀里有靠了靠。
“卿儿,如果为师说,这就是保护为师的方法。你……还愿意保护为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