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笼罩着精美庄严的阿修罗王宫。入夜后,原本寂静无声的阿修罗王宫,却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倏地明亮起来。
七叶阁内明晃晃地,满地晶石簇熠熠生辉。七叶阁外,青石道路点缀着晶石簇,明亮的长长地向外延伸。侍女与仆役们来来往往,正为即将到来的宴会忙碌。
“快点,都手脚麻利点,把这张案几摆正。”总管旖箩对仆役们指指点点。她又马上转身对侍女们指指点点道:“你们几个,去把散开的软烟罗收起来,要轻手轻脚,这东西娇贵的佷。”
“姐姐,大家都忙来忙去的,这几盆红掌放在哪里好?”阿香跟在我的身侧盯着不停劳作的侍女和仆役们。
我在前面抱着两盆红掌,瞧见那边的旖箩无暇顾及此处。七叶阁内放着几张早已摆放好的花几。我将头往后仰仰说:“把花放在花几上面吧,要正面朝向宾客们的座位。”
“阿香知道,你经常这样说嘛。”她说完,抱着两盆红掌,将它们放在近处的花几上。
我向后边两张花几走去。迎面的旖箩这才注意到我的出现。我仍旧自顾自地向前走。忽地,背后传来她的声音:“站住!”
我怔怔地站住。不知她将做些什么。
旖箩走过来,轻蔑地看我怀中的两盆花,复又轻蔑地瞧瞧我。两三秒后,她问:“总管尚未吩咐,你这是准备往哪里去?”
我老老实实地回:“将花放在花几上面。”
“去吧。”旖箩看看我,移步向侍女和仆役们那处。
回首,我看见后面的阿香。她正冲旖箩的背影吐舌头。我安心地抱着两盆红掌,走过去将它们放在两张花几上。
夜色渐渐深沉。阿香陪我立在七叶阁外的不远处。低头能看见明亮的长长的青石路,抬头能望见皎洁的清冷的日月石。
阿香拽着我的衣袖说:“姐姐,你快看,大王和王子殿下正走过来呢!”
我眺望青石路的远处,看见明亮的光照在身着华服的大王和王子身上。他俩的身边有位衣着古怪的老者同行。想必他就是国巫川焰。他们正向七叶阁走来,越来越近。
我仔细观察国巫川焰的模样。他容貌威严英俊,浅白如雪的肤色被照得发亮,着件靛蓝色的棉布长衫,腰间挂着古朴的班苏里长笛。
为何这身行头是如此地熟悉?我仔细回想,这不就是回阿修罗宫时,在咸海的天空之上遇见的古怪老者吗?他还告知我颇为奇怪的神秘预言。
一行人缓缓地走来。我和阿香站在道路边上。杰定王子边走边把目光驻足在我身上。阿修罗王和国巫川焰谈笑风生。国巫川焰与我们擦肩而过时,他的余光倏忽瞥见我的存在,目光却好像不识我似地陌生。
待他们走过去后。我才看见阿香瞠目结舌的表情。她紧拽我的衣袖望向他们的背影说:“姐姐,国巫川焰,他竟然是那个奇怪的老头儿。”
我凑在她耳朵边轻声说:“嘘,我知道。”
我又听见不远处传来清脆的声音。这不是脚落在地上行走的声响,更似是某种坚硬且薄的金属或兵器。我回过头去,看见黑暗中一片虚空。渐渐地,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形在光亮中出现。他腰间佩带着银色长剑,时不时和盔甲碰撞出清脆声音。晶石的微光渐渐把他照亮,仔细地打量他的容貌,面相英武却有双纯黑色眼仁。我吓得赶紧回过头来。
是那伽。他不守着日月石来七叶阁是做什么。我拉住阿香的手,已迈出步去,才说:“阿香,快走,快走,我们到七叶阁去瞧瞧。”
阿香被强行拽走显然措手不及。“姐姐,姐姐,你走这么快干嘛。”
明亮的光芒从七叶阁内散射出来。从大开的门扇和窗棂方方正正的格子内遗落出来。以至于七叶阁外的近处都明亮亮的。和上次相同。我拉着阿香的手躲在柱子后面偷偷观看。
此次,是为国巫川焰接风洗尘办的宴会。王族自然全部都在场,因国巫川焰上百年未归,另外会邀请高官高位的大人,为的是认识国巫川焰的真实存在。
关于不死泉水的事情,在这种热闹的场合,他们断然是不会谈论的。
“姐姐,夫人也在七叶阁里呢。”阿香贴过来轻声说。
阿娘是侍酒侍女自然有她。此刻她正端着酒壶为华将军斟酒。她的目光清清冷冷地落在银杯中醉人的酒水中。
我怎么没想到呢。阿爹,他是大将军,自然也是要有他的。可怎么偏偏就,是阿娘服侍阿爹呢。阿娘立在他身边看见他的滋味肯定不好受。看着看着,我便有些心酸,再也难继续看下去。
今晚的宴会应该不会有很重要的线索。既然无心再看,那就转身离去。
“你们在做什么?”忽地,某个男子低沉的声音从背后而来。我被吓得猛地颤抖。感觉到肩膀上有东西压着便转过身去看。
天呐!竟然是把银色长剑!我莫不是招来杀身之祸吧!那伽啊那伽,平素里我便最怕看见你的模样,今晚你离我如此近会吓到人的。
原本在我身旁的阿香也屏住气息一言不发。
“没,没有,没有做什么,我们只是,只是……”本来,我想找个说辞,借口糊弄过去,没想到心里满是慌乱,怎么都说不完整。看见那伽纯黑色的眼睛,我便更怯生生地颤抖。
“优昙,我不是让你等着我,你怎么在七叶阁门前?”忽,熟悉的声音从近处传来。我知道他的声音。梓修,是莫梓修。我的心中仿佛有整片咸海海水在奔腾汹涌。
我觉得心里有些底气,便赶紧随口找个借口说:“我,我和阿香等的久了,就在七叶阁门前看看,没想到,没想到会被那伽发现。”
阿香使劲地点头。“恩,恩,恩,我们就是随便看看,那伽大人有大量,一定会放过我们的。”
那伽抬下眼睑,收回他的银色长剑。
阿香拽着我,赶紧跑向台阶下,和莫梓修紧挨着站。
我慌慌张张地说:“梓修,梓修,我们快走。”
梓修向那伽作揖道:“多谢大人。”
我们三人走在通往百花圃的鹅卵石道路上。天上的月光将光滑的鹅卵石照得发亮。莫梓修走在我和阿香的前面。这让我稍微有些安全的感觉。
“优昙,你们俩怎么会被那伽发现?”
我抬眸无奈地看看他。“我也正奇怪呢,那伽不好好地守护着日月石,怎么就下来七叶阁巡视了呢,以后我可要小心提防着他。”
看见前面不远处便是青石板路。我忽然想起来曾对他说过的话。我停下脚步驻足在深深的夜色里。“还有件事情,是关于花潆的事情,我觉得你是时候该知道了。”
阿香识趣地眨眨眼。然后,她挥挥手说:“姐姐,我在百花圃前面的花树下等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