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一愣,这小小姐变脸的速度可是越来越有长进,她的思维都快跟不上了,呵呵……
小溪从密林里流到空地上,水面在一缕晨光的照射下开阔了起来,晨雾慢慢褪去,那水面上布满绿叶,绿叶上,闪动着无数颗晶莹的珍珠,一颗、两颗、千颗……像夜空璀璨的繁星,像碧波上撒满了宝石,又像千百双闪光的眼睛。
沈然舒适地躺在草堆上,看着太阳公公慢慢地露出笑脸,心情亦是大好,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该反击了。
“月姨,我来洗吧,你在一旁休息就好。”沈然跳起来,抢过凌月手中的衣服,月姨都已经一把年纪了,她怎么舍得再让操劳,月姨已经为她付出了很多很多。
“小小姐,你的手受伤了,怎么能沾水?洗衣服只是简单的工作,月姨这把老骨头还顶得住。”凌月怜爱地摸着沈然的头。多好的小小姐啊,本该衣食无忧,受尽宠爱的,老天却为何让她受尽磨难?
“月姨才不老呢,月姨永远是最漂亮的。”她一边说着恭维的话,一边悄悄地洗起衣服。反正她的手已经沾湿了,月姨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她吧?沈然在心里奸诈地打着小九九。
“你啊,就知道讨月姨开心。”眼睛不经意间瞄到她的手,似无奈又似欣慰地说道:“小小姐果然是长大了,用计都用到月姨身上来了。”知道沈然善意的固执,凌月也就不强求,反正到最后她肯定是争不过她的,那丫头总是滔滔不绝,歪理一大堆。
最后按照以往规矩,两人齐心协力洗完衣服,边玩笑边打道回府。
“月姨,最近她们有没有什么动作?”沈然抱着一堆衣服边走边问,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半个月之后便是太后的生辰,皇上为太后举行盛大宫宴,到时候会有外国使臣前来拜贺,皇亲国戚和三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同家眷参加,而且各官宦千金都可自愿登台展示才艺,有消息传出,其实皇帝是想借着这场宴会,给各个皇子选出才德兼备的妃子,太子虽有几个侧妃,但太子妃之位虚悬以久,各家千金可是跃跃欲试,想一展风采。”凌月十足像是个情报员,将打听来的消息一字不漏地报给沈然听。
“选妃?那秦汐韵她们必然也会去了?”她无所谓地说着,就像在聊普通八卦。
“这是自然,徐婉容打算让秦汐韵竞争这个太子妃之位。”凌月眼中带着不屑,她家小小姐的条件可比那个自以为是、任性刁蛮的秦汐韵好太多了。
“秦汐韵?就她?想母仪天下,恐怕不够格,要说秦汐怡还有点可能,毕竟她很能装,在皇宫里倒是混得风生水起。”要是太子真那么眼拙看上秦汐韵,那么他何德何能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
“秦汐怡早在五岁那年就被宸王给定了,这宸王在朝中的地位可不低于太子殿下,皇帝对他的宠信大家更是有目共睹的,徐婉容没那个胆子敢得罪宸王。”若宸王没有这样的地位,她家小小姐又怎么会……
提到慕容羿宸,她心跳的速度有那么一刹那的紊乱,仅仅是一瞬间的时间,她向来懂得很会控制的思绪。事实上,她也没有任性随性的权力。
“小小姐会去参加宴会吗?”凌月停下脚步,眼中带着希冀。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让小小姐卷入这复杂的旋涡之中。
可是她已经没有脱身的资格了,早在十三年前亲眼见她母亲坠下悬崖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注定参与其中。
“是时候该反击了,不是吗?”沈然邪邪一笑,带着势在必得的狂傲,看到凌月充满希冀的眼神暗淡下去,不禁叹了口气:“月姨,你知道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手的。”
“我知道,月姨只希望你能保护自己,保重自己。”凌月看着她的眼里充满心疼。
“我会的,月姨,相信我,我长大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她感动地抱住凌月,十几年来的相扶相持,她们的感情早已不是亲人更胜亲人。
凌月怜爱地揉着她的头丝,不经意间眼睛瞄不远的草丛里卷缩着一团黑影,不知躺在哪里多久了,吓得她差点惊叫起来。
“小小姐,那里似乎有个人。”凌月戒备地叫道。
沈然往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果然见到一个满身血迹的男子,那血染红了他的锦衣,显得特别妖娆骇人,手脚上的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流,并无停止的趋势,此刻的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就像被人遗弃的幼兽,显得很脆弱。
仔细地观察他,发现其实他长得很好看,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只是此时却沾满着血污,乍看之下只会觉得恐怖。眼睛紧紧地闭着的他,似乎在逃避和忍耐着什么。
虽是一身狼狈,但还可看出来他穿着的是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更是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头上以银白的发冠固定住发丝,此时散乱着零星的发丝,显示着主人的张狂,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沾满了血的剑。从他的衣饰打扮,可以判断出此人身份必定不俗。而此时的他必定是遭遇了什么巨大的变故吧?
沈然伸手探向他的脉搏,眼中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欣喜,琉璃般闪动的双眸闪耀着迷人的光彩,深沉而……不怀好意。
“小小姐,他怎么样了?”对沈然太过了解的凌月不安地问道,小小姐这种眼神分明是看中猎物的眼神,心里忍不住为这个看起来已经很惨的美男子默哀。
“武功尽废,全身筋脉尽断,直白点来说,就是个废人了。”某人没心没肺地说道,把‘同情心’这三个字丢到遥远的大西洋彼岸。
“那小小姐打算……”救不救?月姨疑惑地想问出口。要知道她家小小姐除了对那家人之外,对谁都是心地善良的。
“月姨,你先回去吧。”沈然将衣服丢给凌月,蹲下身子去扶着那个冷俊的男子。
“可是……”凌月担心地看着她。
“他现在连只蚂蚁都捏不死,一点攻击力都没有,我不会有事的。”她催促着凌月离开,这人再不救,就真的没救了。
“好吧,你一定要小心点哦。”凌月像个老妈子一样千叮咛万嘱咐,潜意识她还是把她当成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女孩。
“嗯。”沈然应了声,扶起陌生男子,一步一步慢慢朝反方向而去。
凌月叹了口气,朝着秦府的方向走去。如果这是小小姐的决定,那么她能做的,就只有支持。
漆黑的屋子里,一支蜡烛的小火苗随风摇曳,将一个美丽的倩影定格在墙壁之上,把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黑暗之中,一个冷俊的男子挣扎了几下,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打量着四周,四周很黑很暗,只有一簇小火苗让他勉强看得到东西。这里实在是简陋得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吗?也没那么恐怖。
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不能动弹。是了,他差点忘了自己已经筋脉尽断,形同废人。不对,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鬼还会受身体控制吗?
“醒了?不必怀疑,你还没死。”房间里突然多了个凉飕飕的声音,在这种情况听起来格外阴森。
男子立即警觉起来:“你是谁?”
“不必管我是谁,重要的是我是可以帮你的人。”
“帮我?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吗?”男子不屑地冷哼,天下间还有谁能够帮到他,可以帮到他?如今,他只是一个废人,一个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废人,他气得想捶打床板,可他却无力地发现,自己连这个能力都没有。
“我不管你是想报仇雪恨也好,想忘记前尘往事也好,你最想的,最需要的便是站起来吧。”女声自信得有点欠扁。
男子侧着头注视着她,黑暗中他只看到一个影子,却看不到她的容貌。不错,她说的该死的对,他想报仇,有那么一刻他也的确想就这么死,什么都忘记,什么都不管,但他现在最想的确实是像个正常人一样站起来。如果连站他都站不起来,他还谈什么报仇。
“我可以帮你重续筋脉,甚至还可以帮你恢复武功。”
男子眸光一闪,带着激动、欣喜,如果手可以动的话,他一定会兴奋得抖起来,从他被断筋脉,他几乎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完结,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他可以恢复武功,简直叫他难以置疑。
当然他并没有开心到疯了头,听这声音,她已经是个年轻女子,她有什么本事可以帮重续筋脉,甚至恢复武功?就是御医恐怕也不能做到吧?
“你可以选择不信,我也可以选择不帮,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后悔,你们练武之人应该很清楚武功被废意味着什么,就算真能找出个人帮你续接筋脉,要再练武功,没半个十年八载恐怕不可能,但我可以保证三个月之内让你恢复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