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刚一开始,两军由盾牌兵在前抵挡,长枪兵在后面从盾牌的缝隙中刺出去。也就对刺了几下,双方就都在后面士兵的推搡下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就像是两头疯牛在独木桥上对撞。距离太近了,前面士兵的脸都快贴到了一起。长枪用不上,他们就比赛似的把手里的长枪扔到江里。然后去掏匕首,匕首又掏不出来。干脆直接抡起拳头,互相在脸上砸。有的一脚踩偏了,掉到江里的时候还会拉上一两个,或是敌人,或是自己人。要是掉在堤坝下游没水的一面,那就是继续战斗,因为督战队在身后。掉到江里的,就再也爬不上来了。
战斗持续到了晚上,吉尔伯也没想出好的方法。看到消耗战也无效,就停止了攻击。玛伦也乐得个拖延,冷冷的看着对面,嘲笑着对面。
吴括面无担忧的看着吉尔伯送来的战报,平静无比的,就像是刚刚打了大胜仗一样,谦虚的下命令,让部队原地待命。暗中悄悄的向东都王催促粮草,悄悄的征集民船。
霍尔率领两千骑兵越过了乌兰江,离开了玛伦的视线,浑身都轻松了。兴奋的纵马奔驰起来,直到跑的累了,才停下来休息。士兵们纷纷下马,坐卧在地上休息,或者是在做饭。霍尔躺在枯黄的草地上,仰头看着天空,享受这种带兵奔驰的良好感觉。霍雷格斜坐在霍尔身旁问:“哥,咱们现在在哪啊?”
霍雷格这一问,霍尔忽然感到一阵恐惧,爽快的心情全没了。心里焦急的想:“吴括的粮草在哪,粮食有多少人护送,什么都不知道。完了,我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接着问霍雷格:“有地图么?”
“没有啊!前天晚上还在庄园玩呢,昨天就当兵了,今天就到这了。”急速发展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没有准备。霍雷格说完,看了看霍尔,接着说:“哥,你害怕么?”
“本来没有,你这一问,有了。”
“你看那个,长的跟熊似的那个,我才到他肩膀高。”霍雷格指着远处的一个士兵,接着说:“之前他一直和我吹,说他在家乡和邻居打架,一次打了五个。”
“然后呢?”霍尔歪歪身体,看着那个士兵问
霍雷格鄙视的说:“从昨晚到现在,哆嗦一道!”
“正常,我都害怕呢。你怕不怕,说实话?”霍尔盯着霍雷格的眼睛问,逼着他说实话。
霍雷格自豪的笑了两声说:“我霍雷格怕过么?”
“你敢杀人么?”霍尔说着,就翻身趴在地上,眼睛瞅着霍雷格。
霍雷格想了一下说:“敢吧,得看他把我逼到什么地步。”
霍尔用双手一擎地,站了起来说:“走啊,吃饭去!”
霍雷格急忙跳起来,跟了过去,坐在霍尔身边,一边吃饭一边说:“咱们下一步怎么办,跑也得有个方向吧?”
霍尔嚼着嘴里的东西,含糊的说:“等天黑了,咱们向东走,离吴括远点再说。”
“晚上冷!”
“晚上安全!”
吃饱了饭,士兵们把马排成排,然后躲在背风的一面,相互靠着休息。天色微微发黑,士兵们就感到冷了,霍尔也感觉到了,对着霍雷格喊:“霍雷格,让大家集合,咱们出发吧!”
士兵们踏着夜色,走走停停,感觉出汗了就休息,感觉到冷了就继续前进。一夜之间很安静,没遇到任何敌人。跑到午夜的时候,霍尔还组织大家吃了顿饭。一直到天亮,才发现一个隐蔽的无人的村庄休息,准备晚上再继续走。在这个能遮风的地方,大家睡的都很香。
到了下午,霍尔醒了,躺在床上,十指交叉,掌心向下,一用力。“咯咯咯!嗯!”霍尔发出了舒服的声音。哈德敏锐的听见了,立即跑到霍尔的身边说:“大人,咱们什么时候打仗啊?”
“打仗?完了,我给这事忘了。”没人能从霍尔的表情判断出,他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戈登听见说话声,也跑了过来说:“哥,粮食不多了,还能吃到明天晚上。”
霍尔不愿意想这事,岔开话题,对哈德说:“前段时间我见到你师傅了,还给了我一瓶药。”说完,就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哈德。
哈德拿过去打开盖子一闻,连忙兴奋的说:“这是师傅的药,这药能让人起死回生,无论多重的伤,只要在伤口上一涂,立刻就能好,连伤疤都没有。”
“以后你跟我一起吧,咱们交个朋友,这个给你,算见面礼。”
哈德开心的说:“好!”然后悄悄的说:“咱们私下是朋友,在他们面前还是上下级,规矩不能乱。这个药是师傅给你的,我不能拿。”说完,就把药瓶塞到了霍尔的手里。
霍尔看着哈德小孩子般单纯的认真的表情,非常不忍心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收好了药瓶就对戈登说:“等天黑,你找几个人,到处去转转,找找哪个村子有人,顺便去……弄点吃的。”霍尔刚想说“买”,想起来身上没钱。接着又想说“抢”,又没说出口。
安排好了“大”事,霍尔又对哈德说:“你就跟着我吧以后!”
哈德立即严肃的说:“是,大人!”
夜幕降临了,戈登带上二十个人,悄悄的出发了。可惜的是,经过了许多村子,都是十户九空。回来的时候,还少了一个人,估计是跑了。无奈的霍尔觉得得打一仗了,粮食要是没了,弟兄们就得跑了。霍尔在一个房间里,独自在心里盘算:“现在没钱买,也没人给,就得抢。城里肯定有粮食,但是肯定打不过。能打过的,估计也没粮。要是汉特在就好了,他擅长抢。兜子!他有经验啊!而且现在就在军中。”想到这,连忙喊哈德:“哈德,帮我把兜子叫来。”
霍尔看着哈德,好像没怎么动,就从躺着的床上直接站到了地上,然后飞快的出去了。不一会儿,兜子就进来说:“大哥,什么事?”
“叫大人!”哈德纠正他说
“是,大人!”
霍尔盯着兜子说:“你们在山上的时候,没有粮食了,通常都是怎么办的?”
兜子用一种回答废话的口气回答:“抢啊!”
霍尔看到兜子这么自信,立即问:“上哪抢?”
“哪有粮食,就上哪抢呗!”兜子心里想:“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么?”
霍尔没理他的怪气,接着问:“那你们怎么知道粮食在哪?”
“找几个人,在路边一蹲,看到粮食了就回去报信。”
“那你去找几个人,上路边一蹲,等有粮食了告诉我。明天天黑之前,找不到粮食就不用回来了。”
兜子拍拍胸脯,仰着脖儿,自信的说:“包在我身上了。”
第二天一早,霍尔他们无所事事的全都睡了。中午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冲进了村子,“大人,大人,找到粮食了。”
霍尔腾的站到了地上,哈德瞬间睁开眼睛,耳朵动了动,也跟着站了起来。
“粮食在哪?”
士兵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兜子让我告诉你,向南三十里的官道上有粮食。粮车很多,我们一个月都吃不完。”
“哈德,全军集合,立即出发!”霍尔率先出去了。
霍尔带着人到了兜子说的地方,兜子已经尾随粮车走了,沿途留下了暗号。霍尔顺着暗号跑了没多远,就看见大队粮车在官道上向西前进。霍尔仔细一看,足足有五百个士兵在护卫粮车。霍雷格也看见了,急忙跑到霍尔的身边说:“哥,干不干,要干的话我先上。”
霍尔心里想:“这玛伦是把我当成狗了,饿着我,好让我咬人。”
“干吧,哥,再不干,他们就走远了。”
霍尔犹豫的时候,被粮队看见了,他们不知道霍尔是哪里冒出来的,警惕的看着霍尔。霍尔紧张的从嘴里硬生生的吐出了一个字“干!”
霍雷格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听见霍尔的话,立即带人冲了过去。骑兵冲锋起来是很美的,但是霍尔可没心情欣赏,紧张的看着霍雷格冲锋。等霍雷格冲的近了,霍尔怒吼着:“全军冲锋!”
呼啦一下,全都动了起来,为了消除心中的恐惧,从心底呐喊着“杀----!”
霍尔努力的控制情绪,紧张的看着战场。霍尔看见粮队中站的靠前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说了句什么,但是没听清,就被霍雷格凶狠的砍到了。接着就冲向了第二个,第三个。霍尔发现,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自己的人很快就冲进了粮队,粮队也很快的就被冲散了。形势一边倒,几乎没有什么抵抗。霍雷格等人带着各自的队伍,勇猛的追击逃跑的敌人。粮队的卫兵扔下粮车,向官道两边的枯草地上逃窜。
战斗持续了没多久,战场中就传来胜利的呼声。看到追击敌人的骑兵从远处回来了,霍尔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作为战利品的粮食根本不用人组织分配,每一个士兵都抢着往自己的马上装。每个人都装了好多,然后还有一大堆带不走的。
霍尔走到近前,看了看粮食,看了看马。意识到,粮食有点多,全带走是不可能了。于是对霍雷格说:“放火烧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全是吴括的军粮。”霍雷格嘟囔着说。
霍尔连忙问:“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冲锋的时候,一个军官说的,我没理他。”
“立功了?”霍尔极度兴奋的想:“这也太容易了!”
霍雷格组织人,点燃了所有带不走的粮食,然后向北跑了。士兵们可是开心了,一路上有说有笑,有打有闹的。他们从来都是被土匪抢,第一次抢别人,而且还是毁掉他们家园的官兵,感觉特别有成就感。
没多久,霍尔就带着人回到了先前驻扎的村子。霍尔蹲在村口等着士兵做饭,对霍雷格说:“我看你杀人的时候一点也不害怕啊。”
“当时光顾着打了,忘了。”霍雷格大咧咧的笑着说:“咱们一直在这呆着么,我觉得我们需要换个地方了,他们肯定得来报仇。”
“你说咱们去哪好?”
“我可不知道,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霍尔蹲在地上,用小石子在地上一边胡乱的划着,一边说:“我就去过京都城,别的地方我也没去过。”
霍雷格想也没想,张嘴就说:“咱们去京都城吧,打不过就跑呗。”
霍尔笑着,没底气的说:“你可真敢想,那地方钱多、粮多、美人多、兵也多。”
听见霍雷格要去京都城,霍尔心里有些期待,很想去看看。不过他期待的不是京都城,而是京都城外的那个地狱。想了想,站起来朝着村子里走去了。村子里全是士兵,东一片,西一群的。有的在打闹,有的在吃饭,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讨论刚刚发生的胜利。总之,每个人都很轻松。霍尔从他们中间穿过,收到了不少崇拜和信任的眼神。
霍尔找到自己那个临时住所,躺在床上想睡觉,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就是想去京都城,当初那个让自己备受煎熬的地方。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里的山山水水,还有渡船的那个美丽女孩儿。一种不可抵制的吸引力,吸引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