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寒苍府雾气弥漫的码头上。
一袭青衫在雾气中慢慢清晰了起来……早上对于码头来说,是一日之内的最繁华的时段,新鲜的海鱼刚刚从海水中打捞上来,此刻全都等待着鱼贩来采购,而后分批次送到集市中售卖,新的一天就要开来。
小王从小就跟着父亲在海中捕鱼,今日的收成不错,满满几筐的菱角鱼,其中还有不少银光鱼,正在埋头搬运的时候,一位少年走到身旁,“敢问这位小哥,寒苍府怎么走?”
小王正满身大汗,哪里有空搭理身后的少年,指着前方不远处一条宽阔的街道,“喏,就那条路,一直走到头就到了,去去去,不要站在这里碍事!”驱赶着,等到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少年已经走开了……望着少年的身影,小王骂骂咧咧的一句,继续埋头忙碌了起来。
寒苍府方圆十里的海底乃是红曜石,白日里吸收阳光,以至于海水的水温比空气中的要高,所以早上的时候,经常雾气缭绕。最初的人还以为这里天气寒冷,故而取名寒苍府,即使后来明白事情原委,众口难调,也没了要改变的意思了。
宁静似乎是属于底层人的生活格调,却非他们眼中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者。
寒苍府的大厅之内,九大护法,如今只有七人坐在这里,眼神空洞着,即使到现在,脑中还是理清花正所说的消息。
府主左行遥自从前日花正回来之后,一直局促不安的在大殿内徘徊着,眉宇上的焦灼之色分明就没有消退过。
“你说,那一个少年,一人杀了九府十几名护法?”距离花正不远处,一位身材瘦小的,眉细眼小的老者,再一次忍不住问了起来。
花正面色憔悴,当日从星光岛逃离之后,心情终日忐忑,恐慌。武道境界越高,对死亡的恐惧越大……在面对一个个同级强者,一个个陨落的事实面前,武尊的优越感,早已在他的世界中淡化开来。
点了点头,花正已经无力去解释着。
左行遥转过头来,“你是说,那妖兽是受到了星光岛的胁迫,最后才会大开杀戒。我只问你一点,寒苍府有没有出头?那个妖兽会不会找到这里?”
茅扬被杀也好,游路没有回来也罢,其他几府的遭遇未必就比寒苍府轻松。如今左行遥关心的是,寒苍府以后的命运,有没有受到威胁。
此声一出,其余几名护法齐齐将目光集中到花正身上!一个能够力抗几十名护法的妖兽,该是何等的恐怖,要说不担忧是不可能的。
迎着众人的目光,花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会讲出来,正是因为他,用一个少女的生命来威胁子风,才引发那样的惨剧吗?
他会讲出来,正是因为他听信了墨迹的进谏,才将小渔村的人羁押到星光岛的吗?
有些时候,人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做出相反的举动。即使知道在劫难逃,心中还是带着几分侥幸。
微微摇了摇头,花正声音略带几分嘶哑,“应该不会,当初其他几府围攻妖兽的时候,寒苍府并没有插手。”
左行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后坐在首座之上,“此话当真,寒苍府真的没有参与?”
“我看大护法说的是真的,不过是一个妖兽罢了,他不来寒苍府还好,要是真敢来的话,让它有去无回,寒苍府正缺一头守护兽!”才跻身护法之位不到月余,九护法宣多,满是不屑的说道。
身为护法,无尽之海的妖兽他又不是没见过,在海里兴风作浪也就罢了,很少会离开海水,还化身为人,在空中对抗。根本就不可能有大护法说的这么恐怖,肯定是他们这些人为了争抢白鲸,私下里厮杀,事后有不好意思讲出来。妖兽一旦化身为人之后,对人的威胁就会大减。
此言一出,周围也尽是迎合声。
不要说寒苍府,也包括其他几府在无尽之海都存在近万年的时间,从来没有妖兽这般肆意横行过。如果真有花正说的这样,幼年期便已然这般,以后等到进入成年期的话,无尽之海还有人类修者立足的地方吗?
“我看也是,妖兽还会在意一个什么渔村的贱民,还真当它们是人了?哈哈……”六护法项占笑着,原本笼罩在大殿内的压抑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很多。
花正干笑了两声,整整两天的时间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说服眼前这些人去相信,三天前发生的那一幕就是真的!就算他此刻去回忆那每一个细节,背后都会被汗水沁湿,一次又一次。
当日从星光岛逃离的修者千千万,那里发生的消息也如潮水一样朝着无尽之海的每一个大街小巷中散播着……可是再快也需要时间!
一代煞星的名字,在无尽之海缓慢的响彻了起来。
子风的初衷,不过是在无尽之海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修炼功法,待的己身境界上去之后,找寻到小白,其后一齐杀回宗派大陆。根本就没想过要挑起无尽之海的杀戮……寒苍府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惹怒了谁?
整理着一下衣衫,左行遥站起身来,“好了,既然没什么事,都散了吧,花正你跟我来一下,其他人也不要懈怠,过几日就是九府争霸,好生准备一下,另外这几天留意一下府内出现的陌生人,不要让那头妖兽蒙混过来,都散了吧。”妖兽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但是游路和茅扬的死因,一定要查出来。
寒苍府虽有九大护法,但他们每一人都是左行遥的左膀右臂,这件事还是要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众人点了点头,随后三三两两朝着外面走去……殿外的阳光很是明媚,弥漫在寒苍府周边的雾气随之消散了,山林之中海鸟结伴飞过祥和的天空。
可是就在左行遥刚刚走出大殿,不远处,一道冲天的煞气撕天而起……花正目光一凝,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支支吾吾,“他,他来了!”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