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没怎么训练,广播中把学生和教官都叫到教室里坐着,我们依旧是在教室唱军歌。过了一会儿,广播又说让各班派几个男生到教学楼大厅领校服。下午就举行会操仪式了,当然队伍里要穿的整齐才行,所以学校赶着定做了夏季校服,在这时候发。
他让我们去宿舍换了校服下来,再把训练的内容一一过了一遍,他说我们做得很好,很整齐,会操的时候拿个荣誉不是难事。队伍里依旧有要他联系方式的声音,他听到了也只是摆摆手不语。
我肚子实在疼,康月替我举手请假,教官让我在旁边坐着,因为有大队长的命令,不让我们自由活动,也不让我们一直坐着休息,他一直带着其他人训练,我在一边,在操场上离他最近的地方坐着。
终于吹哨,倒了休息时间。教官让全班都坐下,他走过来问我,“怎么不去那边的椅子上坐?”
我摇摇头,“那边太远了,看不清楚你的脸。”
“你带水了吗?”他显得有些难为情。
我摇摇头,他在我身边坐下,大约隔着一臂的距离,我的心瞬间加快了跳动速度。
他把他的一瓶还没开盖的矿泉水给我,我没犹豫就接过,轻声道谢,只是手脚无力瓶盖拧不开。他看我窘迫,拿过去将瓶盖拧动又递给我,矿泉水的温度在太阳的暴晒下已经高于常温,我把暖暖的水瓶握在手里,一口一口喝着,心里面有一种不知名的酸楚在涌动,有些话想说出口却不敢说。
“真快,十天前我还在这看你升旗呢。”
“你怎么知道升旗的是我?”
“谁不知道啊,全年级的人都在念呢,20个班里最帅的教官就是四班教官,就是那个升旗手。”别人当面夸自己,好像也是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他好像更难为情了。可当时我怎么会注意到那么多,只是想等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他低着头不说话。我觉察出尴尬,也不说话。
前方是东面,太阳晃得我睁不开眼,我掉了头背对着太阳坐,趁机向他靠近了一点,看着他陈着的脸,我装作不经意地说,实际是在掩饰我这个动作的真正目的,“真晒啊。”
他看向我,只需把头转过一个很小的角度,我们说话时候,更像是面对面促膝长谈。他把帽子摘下,再次递给我,我摆手,“不需要了,我都转过来坐了。”他复又戴上。
“那个……你那时候,不是也中暑了吗?好点了吗?”过了一会儿,我问。
“早就好了。”
“因为没戴帽子的缘故吗?”
“什么……”
“因为把帽子给我了,你才中暑的嘛?”
他笑,“应该不是吧?不然的话,你得赔我医药费呢。”
我也笑,“又不是我逼你把帽子给我戴的。”
好希望时间停止,我们一直就这样近距离的说着话,虽然我一直在苦苦寻找话题,但好在他也没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们聊着天,感觉很祥和宁静,这种感觉,很好很好。
在回去取饭盒的空儿,我去学校超市买零食,薯片吃完了,酸奶也喝完了,康月和我都是吃货,一溜烟跑到超市,抱了满怀食物。表示我们学校超市小吃一应俱全,章鱼小丸子、鸡柳、关东煮、棉花糖、爆米花等等等等……我们几乎把所有小吃买了一遍,又拿了好几袋薯片,毕竟宿舍里还有两张嘴呢,我正要去结账时,看见教官和另一个我不太熟悉的教官进来买水,我忙打招呼,“嘿!方教官!”他冲我招招手,笑了一下。
我结了账就跑他身边去,另一个教官问他,“小强你还喝可乐吗?”教官说,“嗯。”我其实是想提醒他,男生常喝可乐不好的,但是没好意思。
方御强看着我买的一大袋子零食,笑着嘟囔一句,“吃货……”然后接过另一个教官递给他的可乐,和我一起往外走。
我从购物袋里拿出两包薯片塞他怀里,又拿出两袋塞进另一个教官怀里,方御强又推在我怀里,拒绝道,“我不要……”
我再次推给他,提醒他,“上午的矿泉水,还有前几天的药,就当是我还你了。”另一个教官举了举他手里的薯片,不知所措地问,“那我这怎么说?也是还我的?”我笑笑说,“就当是沾我们教官的光了。”
但是方御强还是把两包薯片塞进我的袋子里,回过头准备再把那个教官手里的也拿过来还给我,结果那个教官已经开袋开吃了,方御强无可奈何,只得把另一个没开封的拿过来还给我,回头去先冲那个教官脑袋轻轻一拍,然后教育,“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队长白教育你了,真给队长丢人!”然后大言不惭地夺过他手里的薯片,边吃边转头和我说话,气的身后那个教官大叫,“方小强同志,你脸呢?”
我笑得喘不过起来,被萌萌的我们方小强教官的恬不知耻的行为逗乐。等我笑够,指着旁边那个教官问他,“这个教官是几班的啊?我好像没怎么见过。”
方小强教官说,“他17班的,前几天还用蒙语唱《梦中的额吉》的那个。”别的班有人唱歌,我们偶尔也能听见,有时直接就带队到近处去听了。
我恍然大悟,“哦~是那个教官啊……”歌唱得很好听,听17班同学说,他们教官原来就是艺术特长生。
实际上,他是继阿德之后,我的另一个情敌。是蒙族人,叫神马神马道尔吉的,表示名字太长我实在记不住,方御强告诉我,因为那人黑,所以他们都叫他“黑洞”。
我们四个一行往食堂走,看见前面李婷娜小小的身影,抢了前面一个男生的吃的就跑,那男生追着说,“穷疯了?就不能自己买吗?”然后李婷娜回头对着他撒娇撒痴。
然而,她撒娇撒痴的对象,并不是王禄丰。
我心里也是厌恶,很反感这样的女生,明明有了男朋友却还和别的男生这样。
我下意识看向教官,他不是一直相信四天这么短的时间里不会有真爱吗?但他没什么反应,只是眉心又蹙紧了,眼神中可见轻蔑。
我多想告诉他,就算认识再短的时间,也是有真爱的。真的有的。
吃午饭的时候,我手里握着那瓶他给我的矿泉水,我甜甜的笑。同学们都来打趣我,“还是教官对你好,又给你帽子又送你水的。”
“那是因为你们没生病,我是病患嘛……”我说。
“那些病了的都回家去了,说到底还是周雨瞳你会赶时候。”她说。
“那个低血糖的教官不是也给她一块巧克力吗。”我实在想不起低血糖的那人的名字。
“突然间我也好想生病哦~这时候生病就是好,不是能回家,就是能得到教官的嘘寒问暖。”她面带春色的表情。
回忆到这里,我不禁想起前些天和他的那场风波,我打电话和他哭着说,“离开你以后我也哭过也闹过也疯过,我以为我能忘了你,我一直逞强。
“我还记得高中时候军训你对我好好,我肚子疼你就叫我坐在一边休息,我没有带水你就把你的水给我,我拧不开盖子你就帮我拧开递给我喝,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喜欢你吗?
“所以既然你也喜欢我,那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
每每到快要分开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我与他初见的那几天,那么暖的他,我根本不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