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灯火通明,张贺忠领着一队士兵早已等在岸边。
小船靠岸,还不等沈长安反应,便被郑苏易打橫抱起,走到了岸上。
“你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沈长安将脑袋埋在郑苏易肩上,小声说着。
郑苏易却是闷头低笑,说着:“我心疼自个儿的媳妇,就抱着怎么了!”
考虑到沈长安怀有身孕,郑苏易陪着沈长安一起坐马车,马车慢悠悠行驶着,到军营时,已是深夜。
郑苏易将沈长安放置在自己的床榻上,而后嘱咐了士官烧了两桶热水过来。
等大帐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时,沈长安低头,瞧着郑苏易蹲身替她脱下鞋袜,她却静静说着:“你不问我为何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么?”
郑苏易正替她脱袜子,手上动作微微一顿,而后恢复平静,转身将热水倒入木桶中,用手试了水温,道:“热度刚刚好,夫人这些天怕是也没洗个舒服澡,今日就让为夫伺候你。”
沈长安却很是固执,说着:“看来张玮已和你传书交代了原委,也罢,便不需要我先挑破。郑苏易,我只问你一句,那一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李恒会拉着我一起跳崖?”
沈长安直愣愣盯着郑苏易的背影,郑苏易却不肯回身,双手扶着大木桶的边缘,身子僵硬。
半晌,才听见郑苏易答话:“我若说我了解李恒为人,夫人可否接受这个解释?”
沈长安轻笑一声,带着轻蔑:“原来连我的性命也是可以用在算计之上,你不怕你的估算是错的?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舍不得他冒一丝危险么。”
“那****派了张玮等在山崖下。”
郑苏易这一句话却是苍白无力,沈长安抿着嘴,而后说着:“那里的山崖坡陡,李恒跳下去还有活路,我却只会死路一条,即便你有名医,也抵不住阎王爷召唤。”
沈长安走下床,就这么光着脚丫,靠近郑苏易,道:“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接受你的?李恒跳崖后,其实我心里很慌,夜里总会做噩梦,那时我很无助,你却肯陪在我身边,我不和你说话,你也不恼,就静静待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莫名的,我不那么害怕了。之后外头那么多非议我的流言,你却不管不顾,那一曲《凤求凰》煞是好听,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可现在,我分不清楚你是喜欢我还是只是觉得愧疚……”
郑苏易转头,认真看着沈长安:“怎么会是愧疚,这一生我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却不是每个人我都会真心相待!”
沈长安却是笑了,笑得有些哀戚,缓缓闭上眼,说着:“可你的真心相待在遇上权势成败时,总要减弱许多。追击李恒那会,你处处退让,我以为你是顾及我的安危,却原来是为了将我们引至山崖边;再譬如今日,看你风尘仆仆赶来,我以为你极为担心我的安危,可你却有空闲时间安排好火油长箭,郑苏易,你冷静得可怕!”
“别光着脚站在地上了,会着凉。你先泡了个澡,我在帐外等你。”郑苏易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大帐内只有沈长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