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掀着窗口帘子看着,对这些也不甚感兴趣,转而将视线放到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她想,若当年她没有跳下湖水,便没有之后的许多事情,也许现在的她会陪着阿娘在街头逛着小摊,或是嫁了个平凡的男人,夫妻俩一起在街头忙活生计,而家里头的阿娘膝下则围着她的孙儿……
“去永安巷。”
沈长安的声音带着些疲累。王肃看了天色,道:“时间不早了,还是回府……”
“我说,去永安巷。”
再次强调了一声,马车外头的王肃便不敢多言,调转了马头,缓缓驶入永安巷。
巷子窄,难得进来这么贵气的马车,成年的大人们都探头探脑看着,却有不懂事的孩子跟着马车跑,很快又被自家大人抱了回去。
马车停在尽头那户人家的门口,巷子里众人才不觉诧异,那屋子住着的是周家人,当初周将军受先帝重用,位居二品大员时,一家人都不曾搬动过,那时他可是整个巷子里最贵气的人,永安巷里的百姓都曾骄傲说过他们和周将军是邻居。可如今,新帝登基,叛将周天龙出逃,生死未卜,永安巷的人再不敢对外说他们和周家有过牵扯,连屋子里还留着的老奶奶也没邻里敢去帮忙。
周奶奶是先帝奶娘,先帝一直念及奶娘养育情谊,赐过一枚免死金牌,靠着这枚金牌,周奶奶才没有被孙儿牵连,可对于一直和孙儿相依为命的周奶奶而言,孙儿不在,她苦熬活着又有何意义。
大门没有扣住,沈长安轻轻一推,院门吱呀一声,便打开来了。才走进,屋子里有股恶臭传出,沈长安一愣,快步跑进去,才是看见紫儿跪在床前,小声抽泣。
“周奶奶……”
紫儿回头,认出是沈长安,才带着哭腔道:“奶奶走了,已经三天了。”
感觉心漏了一拍,半晌,才反应过来,沈长安几步上前,到周奶奶床前,也是跪了下来。静静看着床上已经僵硬并正在腐烂的尸身,沈长安眼眶霎时微红,酸酸涩涩的,周奶奶是她在长安城内遇到过最善心的人。
周奶奶今年已过六旬,算是长寿的,虽是喜丧,可晚年这般境况让人不免唏嘘。想想周奶奶这一生,曾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罢了,临了,床前连个送别的亲人都没有,凄凉得很。
“为何不替周奶奶下葬。”
“周奶奶不肯,临终时坚持交代说要等到周将军回来,我……我也不敢做主,去了几回苏府,下人都回说大人不在家,我也不知道大人是不想见我,还是真不在家,我……我如今实在没了主意。”说完,感激地拜了拜天,道:“还好……还好夫人您来了。”
“苏府?你说的大人,可是郑苏易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