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坊二楼的账房是整个酒坊视线最好的地方,开窗,能看见沿街的景致,开门,又能瞧见一楼酒坊内的情形。
沈长安和王叔两人坐在账房里,王喜替二人关了门,守在了门口。
“一回来便先到酒坊来瞧自己的儿子?”长安笑说着。
王叔低头:“只是顺路,就过来看眼靖儿,随后马上就会回府。”
“顺路?呵呵,洛阳在东南方向,王叔怎么经过城西的酒坊。”说完,也不继续追究,只道:“一去便是两个月,王家众人可安好?”
“一切都好。夫人让老奴给表小姐带了回礼,还说表小姐自小养在王家,便与自家小姐是一样的,有空可常回洛阳看看家人。”
长安听罢,拧眉问道:“洛阳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素来知道沈长安敏锐,只这一句话就听出不寻常,王叔也赞叹王家那位新夫人,临走时,只让他带了这么一句话回来,并交代了,若表小姐听罢立即问了,便无需隐瞒,若表小姐没说什么,或是犹豫了一会再问,王叔便不可多嘴。
“圣上派谭升到洛阳送贺礼,在王家住了半月。”王叔如实答道。
谭升?李诚登基后,朝堂又一次大洗牌,而破格连升四个品级的,只谭升一人。相较郑苏易和柳丰,谭升在李诚登帝时,功劳并不显著,可如今却最受圣上眷宠,掌管着大渝朝所有钱粮。先帝喜好征战,国库本就空虚,加上两位皇子夺位之争,更是劳民伤财,如今的户部怕是空空如也,早没有钱粮了,那新帝的新政如何得以施展。
王家素来远离朝堂,圣上这个举动,不仅仅王家,其他几大士族也看得分明,给朝廷贡献一些钱粮本也无碍,可就怕圣上养成了习惯,日后一旦朝堂有什么事情,都伸手找他们士族,金山银山也会被掏空的。
沈长安忍不住叹了口气,大渝朝历代皇帝一直不太和士族们往来,当初她送的那一笔军费实在是开了个不好的头,恰好给李诚提了个醒,引了一条生财之路。既然是她坏了规矩,也该她来补救。
沈长安看向窗外,对面的钱庄生意极好,进出之人络绎不绝,沈长安抿着唇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如今长安城里,谁最有钱?”
长安城里最大的酒楼客栈,赌场钱庄都是柳家的产业,柳泽成是个贪心之人,这些年自己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却为自己的兄弟们商场铺路,也就十来年功夫,柳家俨然是长安城内的第一富贾。
王叔顺着沈长安的视线,答道:“自然是柳家。”
沈长安拍了拍手,起身:“咱们回府去,得想法子让皇上知道,要银子,何必舍近求远。”
沈长安原本是打算让沈燕留在酒坊,一来可以兄妹团聚,二来也是给细雨做个帮手,可才下楼,沈燕却等在楼梯口,跪着磕头道:“夫人对我们兄妹大恩大德,燕儿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夫人,就让奴婢跟在夫人身边吧。”
沈长安一愣:“你这是做什么,安心地跟在哥哥身边岂不更好?”
沈燕摇头,递出一张卖身契:“刚才哥哥与燕儿说了些事情,哥哥欠了夫人的,燕儿替哥哥偿还,还请夫人留下燕儿在身边伺候吧,否则燕儿于心不安,岂能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