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调渐终,沉淀了所有的波澜壮阔,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沈长安仰面迎着夜风,心迹却愈发澄明,直至琴音结束,沈长安就这么站在窗前,透过屋里的烛光,借着屋外的月色,静静地看着郑苏易离去的背影,直至最后一个黑点消失在视线中。
府外关于沈长安的污秽谣言愈加肆意,府内关于郑苏易疼惜沈长安的流言则愈加传开,尤其昨夜的一曲琴音,府里大多的人都有耳闻,自然也阻挡不住地传入了霜华院。
回府这些日子以来,沈长安终是再次见到了李霜华,这位她唤作婆婆的妇人,脸上已没有了昔日的光彩,此时眼底难掩的疲累,身形也消瘦了,却仍旧有着长公主应有的气势。
她与沈长安面对面站着,即便是黑了眼眶的疲累双眼,看着沈长安的眼神却依然凌厉,半晌,还是她率先开口:“易儿是个死心眼的孩子,有些话他不方便说,便由我这个做娘的替他来说,如今易儿已位极人臣,朝堂之上多少人觊觎着易儿的位置,****窥视着易儿一言一行,加上现今新帝即位,百废待兴,这个时候绝不容许有对易儿一丝不利的言论。街头的传言想必你也清楚,你被李恒困于宫中这么许久,做了那些个龌蹉事情我如今也不与你计较,你领了这份休书,就自行离去吧。”
一份休书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沈长安面前,沈长安却是笑了笑,若是郑苏易昨日给她的,她会欣然接受,带着阿莲回江陵,在那座平静的南方小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必定自在。可今日,却偏偏是李霜华!这个人就这么高高的,以主人的姿态看着沈长安!
沈长安没有接过休书,只带了几丝讽意,说道:“休书不是夫君亲笔所书,我岂能接下。老夫人这般替儿子着想,就不知他是否领情了,啧啧啧,这府邸一时改了姓苏,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不知,是不是老夫人的意思?”
李霜华听罢,闷咳了几声,压下心中怒意,呵斥道:“你不过什么身份!还当自己是王家嫡女不成,不过是个偏房的穷亲戚,连王家旁支都算不得,竟敢这样大声和我说话?!当初一场乌龙,我不过看在王庭西的面子上,给了你个身份,你还真以为自己配得上我易儿?我能让你体面离开府里已是不错,否则,便是让人给你乱棍赶出去!”
沈长安冷笑得愈发肆意,看着李霜华,一字一顿说道:“我什么身份?我自然不是王家嫡女,可,却是郑家的嫡女,是郑源和嫡妻沈如唯一的孩子,你这个勾引她人夫君残害自己丈夫的狠毒****,今日怎敢这般趾高气昂!”
一句话,让李霜华震惊不已,瞪大了双眼,抬手指着沈长安,有些不敢置信道:“你,你,你……你是……”
“我的外祖父是百年沈家的当家人,是大渝朝两朝宰相。”
“我的外祖母是洛阳望族王家的嫡女,是长安第一贵妇,大渝朝一品诰命夫人。”
“我的母亲是相府千金,是南平王八抬大轿求娶进门的南平王妃。”
“而我,你说说看,我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