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郑玲火急火燎的模样,沈长安再次拉住郑玲,更是无奈,道:“说了有何用,素来香料都有残渣,郡主屋里,这点香之人是凤仪宫人,打扫之人也是凤仪宫人,娘娘要知道,便早知道了,若不知道,便是不想知道。”
郑玲张大了嘴,久久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屋子里静默了许久许久,才听见郑玲带着哭腔,说着:“娘娘自小看着我长大,小时候,她总是抱着我,说要我乖巧可爱,要我嫁给她的儿子,她说,她最喜欢我给她做儿媳妇了。”
沈长安抚慰地拍抚着郑玲的后背,道:“这宫里头看着谁和谁都亲密无间,却其实谁和谁都没有关联,有的不过是利益,如今南平王府失势,这样一个皇子妃,对三皇子又有何助力,再者,三皇子的心思从来都不在你身上啊。”
又是一个重磅炸弹投在郑玲心上,郑玲泪眼婆娑地摇着头,死咬着嘴唇,用着极小的声音说着:“诚哥哥从小便疼我宠我,护我纵我……诚哥哥是,是喜欢我的。”
沈长安能感觉郑玲已在崩溃的边缘,只需最后一棵稻草,便可崩塌她所有的心理防线。她抚着郑玲长发,却继续道:“你还小,不懂怎样是喜欢,他对你的疼宠和你哥哥对你的,有何不同?他对任何人都好,却从不对爱的人纵容,他对任何人赞赏,却从不对爱的人夸赞,这么多年,你却看不明白他啊。”
“嫂嫂说的是?”
“三皇子总贴身佩戴着一个香囊,那香囊针脚极为繁复,绣功堪称一流,而风格,却应是蜀绣,这宫里头,只一人会。”
这句话,郑玲一听也就明白了,这宫里头,确实只有一个人会,那是曾随父亲被贬去蜀地的云和!
宫里的消息素来传得最快,听说,南平王与孟田早年的信笺被匿名之人寄去了大理寺;听说,狱中一干人等仍旧抵死不翻供,更有甚者在狱中自尽,以表赤诚;听说,大理寺陆陆续续查出这些年南平王以权谋私、排除异己种种行径;还听说,圣上一怒之下,削去郑源南平王爵,南平王府匾额被拆,圣上念及郑源多年之功,仍许其在原府中度过晚年。
树倒猢狲散,如今郑玲在凤仪宫内,连宫人待她都不如从前,郑玲却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再没有歇斯底里、精神恍惚,而是一反常态,安静得出奇。与此同时,三皇子却因公务繁忙,竟一次也未前来探望过郑玲,与郑玲作伴的,从头至尾只有沈长安。
沈长安在宫里极少听到郑苏易的消息,只知道他没日没夜待在兵部,自她进宫后,他便也没有再回王府,俨然把兵部当做是家。
但每日,沈长安都能收到郑苏易让宫人送来的一些小玩意儿,像是怕她在宫里太过无趣似的。有时候是些街边手艺人捏的形态各异的小泥人,有时候是有些特色的剪纸窗花,还有西边传来的一些独特香料,或是冬天实用的别致雕花小暖炉,每日都不重样……她很是好奇,这个一头扎进兵部便不再出来的人,是怎么准备到这么多有趣玩意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