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今粉巷里寂静无声,沈长安裹紧了身上斗篷,推开一座普通宅院。
里头是四方四正的庭院,不大,却因为没有人气,而显得空。屋子里,火苗烧得正旺,脱下斗篷,还有些暖意。
一路走进来,莫说见不着人影,便是连个声音都听不见,然而正中央的桌子上,一碗面条摆放当中。
沈长安走上前,看着面条面露微笑,而后直接坐下,提起筷子就食。面条好似刚出锅,热气腾腾的,才吃了三口,身后便有脚步声传来,沈长安身子一顿,而后很快一双手蒙上她的眼睛。
“王廷泽,你能再有点长进么,十年了,只会这一招。”
蒙住沈长安的手突地收了回去,少年颓丧地在沈长安身边坐下,道:“谁说我没长进,不过是怕你太久没见着我,记不得我模样了,才用小时候的方法逗逗你的。”
说完,看着沈长安眼前的面条,吃了好一些,便讨好道:“面条味道如何,是我亲手做的呢。”
“这是长安有名的面食,我不知它什么时候传去了洛阳?”
被戳破谎言,王廷泽揉了揉鼻子,道:“那起码里头的青菜是我洗的。”
沈长安挑眉:“哟,小少爷不是常说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是要干大事情的么。”
这一说,王廷泽挺起了胸脯,骄傲道:“那是,你知道我对你多好了吧。”
“行了,少贫。你怎么会来长安?六表哥呢?”沈长安收了筷子,正色道。
王廷泽摇了摇头:“只知道他出门办事情去了,早上就走了,这都一天了,也不见回来。”
沈长安听罢,低下头,有些落寞道:“那,答应见我的,是你,不是六表哥吧。”
王廷泽点头,“我赖着跟来长安,也是为了见你的,还想见见那个倒霉妹夫。”
“表姐夫,我大你一天的。”
王廷泽听了这话很是不开心,扯着脖子囔道:“上头已经有六个哥哥了,如今好不容易多个外人,还不让我欺负欺负么,你才嫁过来几天,这么帮着他。”
沈长安无奈:“不是帮着他,你喊他表妹夫,连带我也被你喊小了呀。”
“不管不管,下回见到他,我这么喊他你别吭声就是了,大不了回头我喊你几声表姐给补回来呗。”
表姐这俩字在王廷泽口中极难听见,这些年,两人总是互叫名字的。见王廷泽还带着小孩子心性,沈长安心中却是高兴的,嘴上答道:“你怕是见不着他的,也不是多重要的人,就没必要专程带来了。”
王廷泽嗔怪地看了眼长安:“就知道你是这么个想法,你现在知道我怎么不肯你嫁过长安来了吧,你不入眼的事情,从来就不肯入心,特别是对人。不过我真是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让你这么坚持?既然当初坚持了,如今为何又漫不经心,我个旁人都看着气急。”
沈长安摇了摇头,没说话。
见沈长安并不想谈,王廷泽也没继续追问,这些年,沈长安的脾气他也算清楚。便开始对自家六哥很是埋怨:“六表哥偷偷瞒着爷爷和我们,就这么把你嫁了,那次回洛阳,爷爷气得想打六表哥,六表哥也倔,不解释一句。那会儿藤条板凳都准备好了,爷爷却没有下手,只叹了口气,便一个人回屋了。”
说到阿公,沈长安多了几许伤感:“阿公走的时候,我却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