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当初相同的阴阳鱼,在应戮天背后升起。第二层意元法阵的法心,随之被点破。又是一点白光,出现在赤炼的眉心,缓缓扩散。
这时,在赤炼的脑海里,当初那一幕幕痛苦的桥段,再次掠过。但是这一次,并不是作为旁观者,而是真真切切的成为了其中的那个应赤炼。
最重要的人,为了自己踏上不归路。那场景像是要烙印在赤炼的心头,特别深刻和明显。雪流鋆的意识消散的一刻,还有通过意识链接看到的东方圣主一掌拍向雪流鋆的那一刻,赤炼心头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
这时,应戮天看到赤炼的表情扭曲了。
“是过于痛苦吗?还是”应戮天自言道。
“虽然知道自己不能,但是我”赤炼说话了,但是却让应戮天脸色大变,“还是忍不住啊!”
修元气毫无遮拦的大肆喷发,当即震碎了大半个屋子。可这还不是应戮天脸色大变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现在的赤炼,已经完全堕入邪化状态。
凌宗巅峰的赤炼,开展邪化状态以后,气势直接飙到了降尊高阶。这比当初的增幅要少了好几级,因为气息等级越往后,所要突破的瓶颈难度越大。但是实际上,邪化对身体的增幅,已经比当初强了数倍。虽然应戮天是震尊级别,但是面对性格已经狂暴化的赤炼,还是没有办法保证稳稳的控制他。力量强了怕伤到,力量弱了怕无效。
修元气的肆虐并没有伤到赤炼的朋友们,毕竟客厅离得很远。现在他们都跑到了屋外,惊诧地看着赤炼的样子。只有史云恋能大概理解赤炼为什么愤怒到这种地步,毕竟她也是看过赤炼的过去的。
“阴阳堂若非战乱侵扰,我决不会放过你们我真的无法容忍,这个养育了我的地方,居然毁掉了我最珍爱的东西应昊天!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解释,哪怕你是我的父亲,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赤炼恶狠狠地说。
原本,情绪失控的效果是不会让赤炼这么狠毒的。但是邪化进一步感染了赤炼的情绪,使他更加狂暴和残忍,这才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赤炼,住口!”应戮天怒斥道。
“哥哥!你想阻挡我吗?你想助纣为虐吗?你看看,为了一个械魂,那个混蛋做了多少错事!”赤炼咆哮道,“为了械魂,他可以放弃我;为了械魂,他可以下手除掉老友的女儿;为了械魂,他可以让我失去回忆,失去力量,失去最重要的人!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但是到了最后,他却想让我带着一堆悲伤回去!不要给我讲什么大道理,什么为了阴阳堂,为了世界。他要的,还不是一句借口?是啊,为了械魂,他什么都做得了!”
“别再说了,赤炼!要是械魂的事泄漏,后果你同样清楚!”应戮天喝道。
“对,我清楚。”赤炼冷冷一笑,然后面色再显狰狞,“不就是阴阳堂毁了,异世盟来了吗?那又怎么样?我从来就没有什么拯救世界的伟大理想,我只是想要和鋆一起找一个安宁的地方,平平静静的活下去!为了她,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阴阳堂,包括这个世界!现在,她没了,留在我心中的,无非是一道残念。对我来说,她比阴阳堂和世界重要千百倍,你知道失去这样一个瑰宝,对我来说有多么痛苦吗”
应戮天没法说话了。他没有品尝过爱情,也不知道什么叫青春年少的疯狂。这一片痴心,虽然让人无法接受,但是却丝毫不失震撼。众人都不说话了。他们已经愣住了,就连应戮天拜托他们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哥哥,我念我们多年兄弟之情,你又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日后我决不会针对你。不要再阻拦我!否则,你休怪我冷血无情!”赤炼对着应戮天发下了最后的警告。
“抱歉了,赤炼。我是阴阳堂的人,绝对不会背叛他们。如果你执意向前,我就只好挡在这里。如果你有这个本事,就来闯一闯吧!”应戮天决然道。现在的事态已经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了。原本他以为赤炼会念在多年兄弟之情的份上,听他说几句好话。但是赤炼根本就不给他说的机会,还把老爸给骂进去了。没有办法,只能启动下下策,用武力拦截住赤炼。
“炼!”这时,众人都奔了过来,史云恋焦急的呼唤着。但是赤炼仅仅回头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如果她的眼睛能有赤炼那么敏锐的话,他就能看到,赤炼的眼睛中,闪烁的是一份歉然。在无限的恨意包裹之下,仅存的一份良知表现了出来。这只有在面对对自己重要的人的时候,赤炼才会有这种理智。
“炼!你快收手吧!不要再憎恨了!”史云恋叫道。
“这是不可能的。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不要被扯进去了,恋!”赤炼微微偏过头,不让史云恋看到自己的眼神。
应戮天愣了一下。即使是在这个时候,赤炼还是一如既往的对着眼前这个女孩子亲切着,只是比以前含蓄了。这时,应戮天突然想到了什么。
“只有用这个方法赌一把了,试试看吧。”应戮天呢喃道。
“赤炼,凭你的实力,恐怕连踏进阴阳总堂的资格都没有。你想不想拿回你原来的实力?”应戮天问道。
众人都没明白应戮天的意思,这种情况之下还把力量还给赤炼,那岂不是助纣为虐吗?
赤炼一听,神色顿时又变回了凶煞:“说的不错。马上解开我的第三层意元法阵,让我恢复震尊实力!不要耍花样,意元法阵的味道我清楚得很,别想趁机封印我的记忆。”
应戮天咬了咬牙,一副纠结的样子。阴阳鱼再次升起,一点比先前两道更加浓郁的白光,点入赤炼的眉心。赤炼略微皱眉,但是一会儿后,又舒展开来。显然,应戮天的手法毫无虚假,确实开始分解第三层封印了。
但是,赤炼并没有想到的是,解除封印的程式,只到了一小半位置,就没有再继续下去。赤炼不知道应戮天的意思:“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
应戮天笑了笑:“消耗太大,我进行不下去了,只能先把其中的一部分东西放出来。”
赤炼问道:“那一部分?”
应戮天有些狡猾地一笑:“当然是你最重要的一个部分了。”
赤炼之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有些不清醒,被应戮天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不过,他并没有什么惊慌的神色,而是愈发愈柔和与激动。
“炼,五年多没见了。你长大了呢!”
令人心漾的声音,简直要融化赤炼的心。邪化的气息,立刻就消失不见了。但是修元气还是在不停的散发着,裹住了他,仿佛因为那道声音的存在,赤炼已经丧失了安全感。
“鋆我想你了”赤炼的眼泪,缓缓滑下。恢复了记忆后,时间也和失去记忆的五年连在一起了。赤炼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有五年没有见到雪流鋆了。
没错,应戮天唯一放出来的,正是雪流鋆的那一道残念。经过五年在赤炼的身体中的温养,现在的她已经恢复了神志,而且意念的力量也是强了很多。
“炼,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雪流鋆的声音在赤炼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不过,似乎带着一点幽怨。
“啊?你说的是那句‘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因为如果它被失去,我们就什么也做不到了’吗?我当然没有忘!我一定要向阴阳堂复仇,我绝对不会放弃的!”赤炼说道。
“炼,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爸爸的苦衷,其实不只是这些。虽然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我是感觉得到的。炼,答应我,不要再憎恨你爸爸了。当初我从未希望这样。去找他吧,让他亲自给你一个解释,再作结论,好吗?”
赤炼沉声道:“鋆,我咽不下这口气。你为了如此付出,可是他却想对你下杀手。他这样的行为,让我如何甘心?鋆,你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希望你不要走进那个为了我的死去而绝望的黑洞里。我希望你找到爱,忘记憎恨。为什么你做不到呢,炼?”
“因为我爱你,鋆!”赤炼大声喊道,令所有伙伴们都为之一颤。
“不要为了我而执着了,炼。我知道那很难,但是你也不能为了我,而辜负其他女孩子啊。现在的我只是一道残念,但是你还有未来啊。看看你的前面,你知道那个女孩刚才想要做什么吗?如果不是戮天大哥声言要解除你的封印,她就要以死相协了,你知道吗?”
赤炼一愣,抬头望向史云恋。果然,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新的血痕,明显是刚才已经有所准备了,只是没来得及发话而已。史云恋的眼中泛着泪花,她终于知道了自己与雪流鋆的差距是多么的远,但是却是由衷的感到服气。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一种冲动,就是也为赤炼去死,证明她对他的爱。
“炼,你要是再不停止。我就自行绝念,永远消散!不要辜负我们,炼!”雪流鋆的凄然声音穿透了一切,进入了赤炼的内心。
赤炼低下了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这个时候,所有的修元气,都是收了回去。
众人都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