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窗外的牛叫声近了,从窗口冒出个人头来,把秦雪儿吓了一跳:“谁!”
这屋子的窗户,被安上了铁条,像监狱一般,所以,独龙族的人只守了前门,后面一概不管。
那人的脑袋探了过来,一边寻找着陈禹的身影,一边说:“新族医,你说什么呢?”
陈禹叹了口气:“是阿旺叔吧!你现在是中了毒了,唉,怎么就让你给听到这话了呢!我都说了不管事了!”
阿旺叔嘿嘿一笑:“你是族医,有救人的责任!而且圣女发话了,只关你几天而已,你别因为和圣女赌气,而见死不救啊!”
陈禹赶紧说:“关我几天是正常的,毕竟我是个外人,倒也没什么。只是,我还真的不想给人治病,因为我现在就是个病人啊!”
阿旺叔想了一下,说:“那你凭什么说我有病?扎蒙都说我壮得像头牛一样!你没有骗我吧!”
陈禹大笑道:“哈哈!好啊,你现在脱鞋,按住脚掌中间,不要用力,只要轻轻按就行,看看是否有酸痛的感觉,而且还会有点抽筋,就像是在冷水里泡时间长了一样。”
这阿旺叔果然惜命,当即坐下去脱鞋按穴,顿时疼的大叫:“妈啊!真疼!这是怎么回事!”
陈禹笑着说:“你喂的牛,喜欢吃一些新鲜的草,我看过,你们这山上有一种草很像鲜草,也很能吸引牛,那种草是蛇洗牙的地方,所以会有毒。”
“可是有毒我也不一定会沾上啊,你显然是在骗人!”阿旺叔即不服气,又有些不敢相信的说。
“是啊,你没沾上,可是你在给牛踩草的时候,肯定分不出这种草,所以,你中毒很久了,我是个外人,又不爱管闲事,这才没和你说。你看,和我想的一样,说了你也不信,当我没说好了!”
陈禹说完,对秦雪儿说:“去把窗户关上,风有点大,吹的我头疼!”
阿旺叔赶紧说:“哟!小兄弟别生气,我是开玩笑的!你就当救我一命好不好!好歹告诉我怎么解了这毒啊!”
陈禹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快走吧,我也是和秦雪儿瞎说的,根本没有这事,你别信!”
阿旺叔急了:“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说,怎么样才能救我!”
“你别生气嘛!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这样吧,我现在有些不舒服,你让扎蒙过来给我看看病,我就给你治!”陈禹状似不在意的说。
阿旺叔赶紧答应下来:“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找扎蒙!我找来你就要救我!说话算话!”
听到阿旺叔远去的脚步声,陈禹笑了。
见到陈禹那丝诡异的笑,秦雪儿愣头愣脑的问:“陈禹哥,你这是干什么啊,怎么没头没脑的和一个男人说了这么久的话!”
陈禹叹了口气,知道秦雪儿是个稳重的聪明女孩,想想对她说了实话也无妨,想了一下,便说:“你不知道,咱们恐怕是惹了大祸了,不、不应该是你,而是我!”
“你?陈禹哥,你又睡了哪个女人了?”秦雪儿嘟着小嘴说道。
“他们限制了咱们的自由,恐怕不太简单。我打赌,扎蒙作为族医,是有能进来的自由的。而咱们住的地方挨近山上,刚刚听到了牛声,我就猜是阿旺叔来放牛,所以才说出那段话来引他过来的。一切……都看天意吧!”
秦雪儿一听,赶紧压低了声音:“陈禹哥,如果他们想杀了咱们,完全可以现在动手啊!为什么要这样拐着弯的禁了咱们?又浪费人手又浪费食物的!”
“也许,是怕杀了咱们,被族人发现什么吧!”陈禹也不是特别肯定的说,现在他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阿旺叔果然是个怕死的人,没过半小时,就把扎蒙带过来了。秦雪儿见有人来了,便把饭都端了下去。
“雪儿,你把饭端下去先不要进来了,我和扎蒙有话要说。”陈禹吩咐道。
秦雪儿埋怨道:“哄了你半天你都不吃饭,一来了外人你就把我给赶出去,真没良心!”
陈禹听到秦雪儿这句话,微微一笑,这丫头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阿旺叔跟在扎蒙的后面,问道:“陈禹,我把族医叫来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治这个毒了吧!”
陈禹笑着说:“回去连泡七天脚,用山上那种红色的花连着泡,花越多越好,每次泡脚的时间越长越好,还有,不要夜出,我保证你好!”
阿旺叔得了药方,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便赶紧出去了。
扎蒙从进门到现在,一言未发,不像平时的性格。陈禹心里暗暗吃惊,看来,这次的事没有那么简单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陈禹刚想开口,便听扎蒙的声音响了起来:“陈禹,对不住了!”
陈禹摇了摇头:“不,不是你对不住我,是我要感谢你,保住了我的命!”
扎蒙吃惊不已:“你怎么知道!”
“这还能不知道吗?只凭着一些蛛丝马迹,我也能猜出来了,现在,我只是想让你告诉我一些事实,让我死也能死个明白。”陈禹凄凉一笑。
扎蒙犹豫着:“其实,我是不能告诉你的。但是你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念头和勇气,我就必须要帮你!”
原来,陈禹晕倒的地方,正是他们独龙族的圣地,独龙溪。
这件事,只有历代圣女,与大祭司还有族医知道。陈禹是无意间闯入,可是圣女却不这样认为,她认为陈禹是有备而来,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就在圣女趁着大祭司未出关之前,想杀掉陈禹的时候,扎蒙站了出来,告诉圣女,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永远也走不了。
毕竟,独龙族是以善为信念,能不杀生的时候,最好是不杀。
圣女听信了扎蒙的话,让扎蒙给陈禹喂了药,所以陈禹才全身没了知觉。
“你这么快醒过来,倒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以前别的外来人吃了我给的药,足足睡了七天才能醒,可是你只睡了三天。”扎蒙平静的解释着。
陈禹好奇道:“可是我听雪儿说,我睡了四天啊!”
扎蒙笑着说:“不是这样的!你从溪里捞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了一天,而且是在圣女那里,我们光商量杀不杀你,就商量了一天,我给你喂完药以后,才把你送回来的。”
陈禹释然了:“是这样啊……看来,我永远也不能做你们的内部人了!”
“也不是,本来圣女是很相信你的,否则也不会这么生气。那小溪不过一米五六深,可是你却淹在那里,除了你发现了、发现了别的事以外,根本没理由昏迷在那里!”扎蒙突然发现自己失口了,赶紧把话止住。
陈禹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扎蒙不想说的事,他是肯定问不出来的。如果被他知道,也许雪儿的命也就跟着保不住了。
扎蒙叹了口气:“陈禹,我给你那药,是救你的,也是害你的,你会不会恨我?”
陈禹淡然一笑,说:“不会,毕竟你救了我。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救那个孩子了,因为你怕他的父母养一个废人,会更加恨你。”
“没错,用了这药,确实能救回来。可是这个族里的规矩,你知道的,不会养闲人。而他的父母能接受一个死人,却不能接受永远养一个闲人。这规矩虽然冷酷,但也很现实。”扎蒙无奈的说。
陈禹望着扎蒙的眼睛说:“其实,这绝对是个误会,那天我只是发病了,必须要到一个阴冷的地方才能压住病,意外的闯进了那个地方,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更不知道那里是你们的圣地,这完全就是个误会!”
扎蒙无奈的笑了笑:“我相信你,可是圣女不会相信。她不会拿着全族人的事来冒险的,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
扎蒙走了,陈禹却更加郁闷。走之前,陈禹告诉了扎蒙服用一些药,能治他病的药,可是那针,陈禹确实是取不出来了。
不是他取不出来,而是他现在已经成了废人了。有心取针,却也无能为力。那扎蒙以后也许会恢复一些男性的雄风,但想生儿育女,是不太可能了。
虽然知道了一些关于自己事情的缘由,可现在他就是个废人,还能做些什么呢?
想必,自己现在的食物,都是由扎蒙来负责。陈禹了解扎蒙,他是那种直性子的人,也完全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扎蒙刚走,秦雪儿便走了进来:“陈禹哥,你现在可以吃饭了吧!真是的,现在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还得别人哄着你吃饭!”
陈禹苦笑着说:“秦雪儿,我现在已经变成废人了!你想让我吃饭,我都吃不成了!”
秦雪儿大笑着说:“陈禹哥,你就会跟我开玩笑,别闹了!快起来吃饭!好嘛好嘛!我来拉你起来!”
说完,秦雪儿一把掀开陈禹的被子,双手提住陈禹的手,突然发现,陈禹的手极其冰凉,完全不像正常人的温度。
秦雪儿不敢相信的扔掉陈禹的手臂,那两条手臂像是死物一般垂落下去。
“陈禹哥!你、你怎么了!你说啊!”秦雪儿眼泪瞬间冲了出来,她捶打了一下陈禹的手臂:“陈禹哥,你告诉我,你疼不疼!”
陈禹摇了摇头,笑着说:“雪儿,我真的不行了!我已经成了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