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三元米店的伙计来到铺子里,见小雨子倒在地上,还有气,其中一个老伙计使劲掐了小雨子人中,好在小雨子醒过来了,只是嘴里一直念叨着“有鬼”。众伙计们见小雨子有些失常,赶紧命人去西市的东街新掌柜住处叫了那掌柜来。
三元米店的那新掌柜来到米铺,待小雨子精神缓和后,遂问了个一二,那小雨子显然是吓呆了,说话间竟有些吐字不清了,只一味地说道:“昨晚......有鬼........有鬼.......”
那掌柜遂心生疑惑,命人检查铺子里的米是否有丢失,又掏了掏腰间的钥匙,打开了铺子里装银两的柜子,对着账簿上昨日的款项一一核对柜子里的银两。
越核对账目,那掌柜额头上的汗珠便愈发的多,银子足足少了五十多两。
这边,那几个查米是否有丢失的伙计仔仔细细翻看,查看再三,愣是发觉比昨日下市时少了三袋米,便说与掌柜听。那三元米店的掌柜一听,暗惊昨夜铺子里怕是遇着盗贼了,被盗了三袋米还有五十多两银子。
米店的伙计刚问是不是要报官,就被那新掌柜搪塞回去了,“此事暂时不必惊动官府,我们才接手米店不久,不宜过多招惹是非。”
那掌柜心里想的只不过是此事暂不必让东家知道,否则他还能否当这个米店的掌柜就另说了,至于被盗的那三袋米和五十多两银子,只有他自个儿填上了,好在前些日米店的油水自个儿捞了些,今日才不至于填不上这个空余。
只是到这米店来盗米的,指不定是哪家揭不开锅的穷酸登徒子,三元米店的新掌柜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忧虑,日后得多派一两个伙计夜里守夜了。免得他的油水又落空了,之前答应自家表兄来做这米店的掌柜时,就是看重这米店的油水,账簿自己平日也是做的两本,一本放在铺子里,一本放在自个儿家中。
虽是自个儿表兄让他应这份差事,但他是聪明人,还是给自己留了些后路的。
无名帮派那几个偷偷跟着三元米店新掌柜的,他们已知昨日老大他们前来米店做了事,今日那掌柜却是不声不响的照常营业,也不叫官,也未见人,让他们很是奇怪。
几个人值得继续盯着,待米店下市时回去禀告老大。
那可泰一早便在房内用剪刀将昨夜抄写的不认识的字一一剪成小纸片,放进了衣襟内,待下午去教那两个公子哥练武时向他们询问一二。那可泰在三元米店截取的那封信原文如下,均弟:你我数别多年,不知家中境况可好?你表兄我不才,如今在大人府上谋得管家一职,托大人的福,才活到今日。近来,大人收购京城一米店,苦于无掌事之人。昔日,我见均弟你心思活络,颇有经商之道,如今不知你是否有意向做米店的掌柜?我家大人必重金谢之。如有意向,可来京城我府中商讨一二;若无意,也可来我府中一叙。兄静待之。曾林溢亲笔。
申时,那可泰已在顾府的练武场就位,长奕xin和顾君然这些日是真怕这个师傅了。
打跟随她习武以来,身上没有一天不是紫一块青一块的,长奕xin的母亲刘氏若不是长奕xin百般恳求,恐怕早已派人上顾府来讨这位新师傅的说法了。顾君然的父亲和母亲亲眼见过那可泰舞剑,自然不敢多言,从练武场小厮的口中,多少知道些这位新师傅的脾气的。
两人今日也抱着被虐的心思来练武场的,没想到,今日师傅始终笑脸相迎。
顾君然嘴角带着笑意问:“老大,今日可是有喜事,一来便见你始终露着笑脸。”
在顾君然一旁的长奕xin却有些担忧:她不会是笑里藏刀吧?前些日她的气消了?
却见那可泰大声道:“都别废话了,赶紧练,练完了有事。”
两人终究还是被那可泰打怕了,一听说练完有事,心里都不禁忐忑了一番。
加上前些日的剑术,今日他们练了一个时辰,那可泰让顾君然与长奕xin两人对着比试,刀剑无眼,两人均慢条斯理的在那比划,生怕伤着自己的好友,那可泰忍着怒气没有发作。
“今日就练到这里吧,你们两个谁的学问好一些。”那可泰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眼前这两个人,随后又满是希冀。
长奕xin与顾君然两人不解的互相望了眼,顾君然赶紧将长奕xin拖到旁边,小声的嘀咕:“长兄,这老大问这是何意啊,要不咱俩石头剪子布吧,谁赢了就说谁的学问好。”
长奕xin只得弱弱的回答:“便依顾兄的建议。”
顾君然出的布,长奕xin出的剪子,长奕xin赢了,他只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
两人随后站得笔直,等着这位凶悍师傅的指示,顾君然方才输了,便重重咳了声,说道:“老大,我和长兄相比,长兄的学问是最好的”。
那可泰看了长奕xin一眼,也罢,今日自己不过是来求学讨教的,总得将昨日抄写的那些字认识了,便将前尘往事抛在耳后,等些时日再算账,遂对着长奕xin说道:“跟我去那边的凉亭,我有事问”。
老大这样神神秘秘,到让顾君然起了好奇心,他遂准备跟着长兄一起。
那可泰背对着长奕xin和顾君然,从衣襟里取出今早剪下的那些小纸条,足足数张放在凉亭的石桌上,又从绣中掏出一只青黛来,指着桌上那一张张纸片,说道:“这些字可怎么念?”
“老大,你不识字?”顾君然脆生生的问。
“你竟当我文武双全呢?我若认得这些字,又何苦会讨教你们!”那可泰用手敲了敲顾君然的脑袋。
长奕xin每教一张纸条上的字,那可泰便用青黛在纸条上注释,长奕xin教完这些字,终是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这些字你是从何处抄来的,往些时日也不见你如此。”
那可泰乐呵呵的说道:“我前几日得来一本书,书上这些字不认识,便抄来向你们讨教了。今日我高兴,请你们喝酒,去不?”
两人难得见师傅心情大好,如今还主动请喝酒,都乐不可支的应声答应了。
常来酒楼里,那可泰大碗喝着酒,大口吃着肉,一副豪情万丈,顶天立地的模样,让长奕xin和顾君然大吃一惊,她哪里有女孩子的影子,分明一副江湖做派。
只是长奕xin也学着那可泰,举起桌上的大碗,“来,我陪你一起喝。”,准备叫那可泰之前告诉他的那名字“齐昔”,终究是没有叫出来。一来顾兄遂拜了她为师,但一直谨遵师命,以老大称呼;二来,如今他并未拜师,但毕竟随她习武,直呼她的名讳也不好。况且她的脾气时好时坏,生怕自己触了霉头。
三人心情都极好,一来二去,推杯换盏,直至杯干。
长奕xin接触了几次那可泰下来,觉得她这人秉性高洁,为人耿直,脾气有时虽傲慢霸道了些,但不拘小节,若为男子必成气候,到逐渐对她佩服起来,当今女子大多无可奈何者多,顺心如意的少之,男子同样亦如此。
想来也不过如此,顺心的事哪有那么多,人生在世需给自己多找找乐子,才不枉来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