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声名狼藉的爹,还有一个婚前失贞的傻子娘,自己还一出生就背了个莫名其妙的诅咒,她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托生到她的肚子里到底是图了个什么。
虽然这些都是人为的,可谁能说对孩子的以后没有任何影响呢?
“你也不嫌累的慌?”君淡然自然知道莫伊的意思,哼唧一声,自顾自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不在言语。
莫伊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额角的青筋一抽一抽的。
在北川的时候,青萍曾经就她穿什么样子的衣服和她闹过别扭,还说什么衣着也是身份的一种象征。可自打她来到这天朝,上至君王下至朝臣,她可没有看见任何礼仪之邦的风貌来。
瞧瞧这夜宴选的地址,瞧瞧这君王的衣着举止,瞧瞧那些朝臣家眷的模样,这可是一场迎接他朝使臣的宴会啊!怎么就给生生搞的像一个暴发户故意凑到世家子弟面前装高贵似的呢?
抚着隐隐抽疼的额角,莫伊都不知道这偌大个天朝到底是怎么在这样一群人的手里发扬光大,国富民强的。
宴过半旬,有舞姬前来助兴,吵吵嚷嚷的声音让小太子君墨不太适应,哭闹了起来。莫伊也被这一个两个的模样给气的够呛,索性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抱起小君墨,当机立断就离开太液池,回去坤宫。
君淡然这次倒没有阻止,只吩咐青萝青萍好生照顾莫伊和小君墨,道他一会儿就过去。
青萝和青萍领了命,匆匆随着莫伊而去。
看着莫伊一行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一直噙着放浪不羁笑容慵懒靠坐罗汉床上喝酒的君淡然缓缓收起笑容,一双比星星还要亮的眼眸中逐渐爬上一层层的红色,小亭内的纱幔,忽而无风自动,飘出一股诡异沉闷的肃杀之气。
扭着腰肢的舞姬依旧在跳舞,太液池畔的鼓乐之声也没有停,可那些刚刚还在放浪形骸的大臣们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面,个个端坐在位,神情肃杀。
其实,不是他们不懂得什么叫做礼仪之邦,更不是他们不懂得什么叫国之态势。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君淡然所选的这些朝臣,定是与他一般,是惯于将两面性情玩转的滴水不漏之人。
南诏使团的位置最靠前,君落钰清楚的看到了君淡然在接到东陵使团贺礼之时那一面色变。生为孪生子的他明白,定是那副贺礼中有着什么让人惊骇之物,否则他的弟弟天朝的顺帝早已练就了的一副铁石心肠定不会被人轻易干扰心绪,以致神色外露。
端着酒杯,冷冷一笑,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瞥了一眼对面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自然就是夜七离。收到君落钰的眼神,他端起酒杯朝君落钰摇摇一举,眸子却状似无意的在那些一个个坐正了身子的朝臣身上扫了扫,不动声色的一饮而尽。只是在桌面下的那只手,做了一个只有自己人才能看的懂的手势。
君落钰和夜七离的小动作悉数落入北川病太子莫承昱和凰冀公主莫青烟的眼中。病太子莫承昱微微瞥眼,朝早一副跃跃欲试的凰冀公主莫青烟丢过去一个淡淡的眼神,气的莫青烟啪一下将手中酒杯重重丢在小矮几上。
出了太液池,离开乾宫,走过一盏茶的时间,莫伊一行朝着坤宫走来。
因为是太子的洗三礼之宴,君淡然一早就下令所有宫人除去必要留值的,其余众人皆可去领一壶酒,一顿吃食。所以这一路之上,除了戒备的侍卫,倒是没有平日三步一人,五步一岗的森严。
小君墨出了太液池就安静下来了,窝在莫伊的怀中睡的香甜。防止走的太慢夜风袭人,莫伊一行特意加快了步伐,肩撵颠簸,宫人脚下的木屐踢踏响,匆匆赶路的莫伊一行并没有发现,自太液池开始,有一团白雾随着他们一路进了坤宫。
回了坤宫,来到内殿偏厢,莫伊小心将小君墨安置妥当,吩咐嬷嬷仔细照料,她方才回到自己的寝殿去更衣梳洗。
将将靠近寝殿,莫伊被一股突然吹来的冷风给激的抖了抖,神情一怔。
她寝殿的门窗怎么会全部大开着?而且殿内空无一人!
刚刚已经回来的青萝青萍呢?原本留守的宫人呢!
“君墨!”莫伊心中一动,立即回身朝小君墨的偏厢冲去。
偏厢离寝殿不过数步之遥,莫伊却如走在刀尖火海。
她不知道是什么人闯入了这坤宫,也不知道来人究竟想干什么,可是莫伊笃定一点,那就是绝没有好意。
是她笨,是她蠢,是她把希望建立在别人身上,是她自以为已经安全!
那场西雾山上没有完成的刺杀,为何就不能蛰伏之后伺机而动?
想起西雾山,莫伊的心口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堵着,上不得气,下不得咽,难受的她几乎想一刀把自己捅死算了。
可是,现在,她首先必须找到自己的孩子!
她的小君墨!
如走过万年雪山一般的难熬,又如涉过千年寒潭一般的苦挨,当莫伊看到同样门窗大开的偏厢时,脚下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可是,里面是有人的,还有嬷嬷轻轻的哼着摇篮曲。
莫伊的心,总算缓过了一些劲。
幸好,幸好。
幸好来人没有恶意。
沉了沉心绪,莫伊跨步进入偏厢。
进入偏殿,莫伊看到大开的窗前,有一道朦胧身影临闯而立,犹如谪仙临世。
“你来了。”莫伊一跨进偏厢,就有一道很平淡很轻柔却又不容忽视的雌雄难辨之声响起。
这把嗓音,让莫伊立即想起了北川皇宫落亭居中传来的那声歌声。
一样的雌雄难辨,一样的平淡轻柔,一样的不容忽视。
心,狠狠一跳,有骤然停息之势。
“不要害怕。”雌雄难辨之声再次响起,带着一股子蛊惑人心的安定,让莫伊不由自主的放松了神经。
这个感知,让莫伊再次一惊:“你是谁?”一边说,一边手腕陡然翻转,将自己的内力全部灌注在手掌之上,只待蓄势一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