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的双手高举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是一道明黄的圣旨。
几位小宫人的手里捧着一身明黄的龙袍,夜明珠镶嵌的皇冠十分耀眼。
君淡然留下的最后一道圣旨,便是传位于君落钰的遗诏。
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君落钰自己。
“陛下,请更衣吧!”久久的沉默之后,李公公叹了一口气。
顺帝陛下传了位,又在菱宫生死不明,娘娘被抹了记忆尚在昏睡,太子殿下还那么小,这可如何是好啊?
君落钰清冷的眸子在听到李公公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后微微眯了眯,犀利的眸光自那身明黄的龙袍上移到那卷明黄圣旨上,他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的弟弟,为什么一直不穿上这身龙袍?
他的弟弟,为什么一直口口声声称着本尊?
他的弟弟,为什么冒着被天下讨伐的危险,也要让皇权凌驾于大祭司之上?
他的弟弟,在东陵的时候说:皇兄,有因必有果,何必操之过急?
他的弟弟,在北川的时候送给他一封信,信中只有一句话:天下唯亲情血脉不可背叛。
他的弟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他的弟弟,原来是为了他才如此做。
他的弟弟,一直以来都把亲情看的比命还重,所以才不惜以命换命,为君氏一族留下一点血脉,让自己不再成为另外一个罪人。
他的弟弟……
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敌对,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他的嫉妒在作祟,都是他的小心眼在捣乱!
是他不够大气,是他不配为兄,是他让他唯一的弟弟,生死不明。
他是罪人,是该扒皮抽筋的罪人!
他有什么资格穿上这一身明黄龙袍,称一声朕?
“李公公,替陛下收好这些衣物,陛下一定会用的上的。”
下定了决心,那便去做。他君落钰,没做成君子,起码该做个坦荡的小人!
莫伊出了坤宫,不多久便来到了乾宫外。远远的,她就看到君落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捧着托盘急急追来的李公公。
莫伊没有看清楚那托盘中的物品,眉眼一闪,没想到留守摄政的大臣竟然会是他。
君落钰也同样看到了莫伊,眉眼同样一闪,忽然想到君淡然最在意的人便是眼前这个被抹了记忆一无所知的女子了。
没有丝毫犹豫,君落钰一把拎起莫伊,卷了她就往菱宫方向跑去。
“君落钰,你干什么!”莫伊的反应慢了半拍,气的大叫。
“如果不想君淡然死,就给我闭嘴!”君落钰心情不好,说出来的话也不好,只是意思明确。
“君淡然怎么了!快放开我!”莫伊的心咯噔一声,头皮发麻,开始奋力挣扎。
她想起了那片血莲池,想起了满身是血的君淡然。想起了梦中最后的最后,他是淹没在了血莲池中的吧?
那一幕是将她吓的魂飞魄散,彻底清醒过来的一幕。
“等见了他,你自己去问!”一双带着刺骨冰冷寒气的手给抓住了胳膊,阻止了她的挣扎。
随着几个点跃,二人来到那有着丛丛绿竹的菱宫。有暗卫前来挡路,君落钰只一掌便将他们佛开去,一路通行无阻的来到了小阁楼,看到了正在为君淡然运功疗伤的大祭司和凤菲菲、凤氏兄弟。
“君落钰,你带莫伊来这里干什么!”凤菲菲的声音,第一个响起,带着隐怒。
“哼!你们想做那忠君护国的模样,便要我做那窃国小人吗?真的是想的太美!只要君淡然一日不死,便就依旧是这天朝的顺帝!身为他的皇后,莫伊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君落钰那清冷却也带着愤慨的声音继续说道:“莫伊,你知不知道要想解除血色鸳鸯咒,就必须进行彻底的大换血!”
“大换血?”
莫伊被眼前的场景冲的头脑晕晕的,一扭头,首先看到的是君淡然苍白如纸,满身血痕的模样。那身总是华丽妖艳的火红长袍此时已经十分褴褛,那些不知道怎么来的刀口还在喷着血雾,似是不喷尽最后一滴血不罢休的模样。
莫伊的心,陡然一悬,生出一丝疼痛之感。
三步两步走到君淡然等人的身前,莫伊的喉咙干干的:“你们真的用了大换血之法来解咒?”
她是知道血色鸳鸯咒的厉害,也明白血莲咒的由来,大换血这个法子,她在最初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这是以命换命的法子,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丢了性命?
因为君落钰没有说的是,前提是有人用自己的血,引发君淡然和小君墨血液中的血色鸳鸯咒,然后一人负责喂饱那些饥渴的血莲,一人则负责用自己的血,净化小君墨体内剩余的血莲。
这个法子,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实在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了。
现在的情况,不用想,也知道是君淡然引发了血色鸳鸯咒,用自己的血喂饱了那些饥渴的血莲,趁着血莲昏昏欲睡之际,以纯净的凤氏血脉强行镇压这个咒语,彻底净化那些血莲。
所以,她看到的是一个伤痕累累,鲜血流尽的君淡然。
只是,用了此法的他,怎么还会拥有一丝生气,没有被那些血莲吸干鲜血?这不应该啊!
“你们用谁的血来净化血莲的?”不要怪莫伊心狠,实在是她的记忆被恰恰好的自新婚之夜后被抹杀。现在的她,对君淡然,没有任何的好感,仅仅是一种合作伙伴关系。
莫伊无情的反应引来凤菲菲的怨恨,劈头盖脸就骂了起来:“莫伊,这个人是你的丈夫,是你孩子的父亲,你就这么巴不得他死吗?你还有没有心,是不是人啊?”
“如果你希望他死的更快点,你可以尽管骂。”莫伊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位满脸伤疤的妇人,冷冷一笑,指着她因气愤而颤抖的真气说的心平气和。“不过我必须纠正你几个观点。一,他是不是孩子的父亲,是不是我的丈夫,由我说了算。二,我有没有心,是不是人,你似乎管不着,大可不必咸吃萝卜淡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