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是体力不济,但能清醒过来,便说明,他的病情已有好转。
一阵天旋地转,苏晚跌坐在椅子上,这几日的照料,几乎让她的体力耗尽,好在赫连清绝已经清醒了过来,否则不是白白浪费了她的天玉冰丝丸?
太医昨夜便来诊断过,说是赫连清绝已经病入膏肓,只怕,撑不过当晚。苏晚日日照料在他的身边,对他的病情自然了如指掌。
瘟疫虽是摧毁生命的魔手,但是倘若一个人得了瘟疫最终抗战了病魔却只是因为身体被瘟疫的侵蚀,而不得不走向死亡,这是,若能顽强的活下去,瘟疫便是彻底的除了。
苏晚在他与病魔抗战胜利,却因身体的受损时喂他服下天玉冰丝丸,他自然能重新活过来。
赫连清绝清醒的消息一夜间不胫而走,太后听闻皇帝的病好了,一时大喜,当晚便急急的赶来了赫连清绝的寝宫。
“这次,多亏了苏晚衣不解带的照顾,母后,朕想重新恢复她的贵人之位,并且晋升为晚妃。”太后一番嘘寒问暖之后,赫连清绝说出了这样的话,不由得让她神情一凝,迟迟没有应答。
“朕知道,母后心中属意的后位人选并不是她,可是,她对朕的心意,母后也有看到,朕病重期间,宫里的妃子没有一个人来探望,她却冒着性命之忧日日照顾与朕,母后……”
“母后答应你便是。”太后看他情绪波动,急忙按住了他的手道,“她救了皇帝的命,便如同救了哀家的命,给她一个妃位又何妨?皇帝放心,哀家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日后也必不会为难与她,只要她做好妃子的本职。”
“谢谢母后。”
赫连清绝强撑了精力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太后的病本也未好,见他如此,再一次嘱咐他好好休养,便领了溶碧离去。
晚间,太医前来把脉,大喜道,“皇上洪福齐天,脉象已然平稳,现在的身子,只需静养几日,便无大碍。”
赫连清绝点了点头,瞧见他眉宇间一丝凝重,似有欲言又止,不由道,“徐院士有何疑问?”
徐太医思索片刻,凝重道,“昨日,臣为皇上把脉之时,脉搏似有似无,分明是油尽灯枯之象,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居然脉象平缓有力,当真是稀罕之事。”
赫连清绝微微挑眉,干裂的唇瓣抿了抿道:“那有何法子使油尽灯枯之人活过来?”
徐太医脑海里掠过什么,又摇了摇头道,“虽说起死回生的药并不是没有,但宫内,也就太后娘娘手上那颗天玉冰丝丸,但是太后病重那日,溶碧已经将药送予太后服下,所以臣也奇怪,皇上的身体何以同服用了起死回生的良药一模一样。”
“天玉冰丝丸?”赫连清绝眸色一时间不由得深了,他挥了挥手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
太医退下后,赫连清绝唤来了闵玉,虽说他现下身体还很虚弱,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大病初愈的现象,反倒并不像什么大病之后的人。
闵玉扶他起来,一路进了寝殿后头的密室,密室内,温度依旧很低,冰棺里的女子容颜俏丽,依旧栩栩如生,赫连清绝看了许久,伸出手来,一笔一笔描画着苏黎的眉眼,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眸色黑如墨玉。
闵玉并不知晓他要干什么,只能候着一旁等。赫连清绝朝他挥了挥手道,“你出去吧,今夜不许任何人来打搅朕。”
闵玉只当,他是又思念皇后了,遂点了点头道,“奴婢告退。”
闵玉退了出去,却并没有关上密室的门,赫连清绝眼下身子正虚,他得时刻照顾他的身体,余光里,赫连清绝似在冰棺旁边坐了下来,他顿了顿身子,最终还是带上殿门,退了出去。
夜里,寝殿内并没有什么动静。
赫连清绝醒了,那些没日没夜照顾他的人,自然全部打发歇息去了,苏晚倒是来过一次,闵玉知道她已今时不同往日,但想到赫连清绝的吩咐,只得道,“太医嘱咐皇上需要静养,现下已经歇下,苏宫女今日可不必御前伺候。”
苏晚听了他的话,并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第二天早上,闵玉去接赫连清绝的时候,他维持的还是昨日他离开时的姿势。毕竟是大病初愈,熬了一夜,他的面色有些难看。
闵玉使力搀扶起他,赫连清绝又再次看了一眼冰棺里的女子,对着闵玉道,“吩咐下去,将苏皇后葬于皇陵,待朕百年之后,与其合葬。”
闵玉一惊,诧异不已。
皇上对这具尸体的重视,他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每回苏皇后的生辰,皇上都要来陪她一晚,当日梨花宫大火,他曾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虽然苏皇后的遗体通过密道运了出来,但梨花宫内所有苏皇后生前的东西皆化为灰烬。皇上那时候的伤心难过,他一清二楚。
却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习惯皇上时不时的对着一口棺材守上一夜,而今日,他竟同意将其下葬,他心中一时欢喜不已,激动万分。
看来,皇上终于是要遗忘过去,彻底放下了!
冰棺在当日便被秘密运出了修华殿,依照赫连清绝的旨意,葬于皇陵。
因为册封苏晚的旨意并未曾下达,所以,她照旧依宫女的名义前来修华殿守夜。
当晚,赫连清绝将她圈于怀中,置于龙榻之上,一声一声,满含柔情。
“苏晚……”
他低低唤她,埋首在她胸前。
“嗯?”
苏晚迷迷糊糊的应了,却敌不过他的索取,混混睡了。
次日早上醒来,入目便是赫连清绝丰神俊朗的容颜,他似在一/夜之间又恢复成了那个至高无上,人人瞻仰的君王,面上不复半分病态。
“皇上?”苏晚挣了挣身子,但他放在腰间的大手极紧,根本就挣脱不开,于是迫为娇嗔的唤了他一声。
赫连清绝似乎很享受她此刻的神态,大掌抚了抚她散了一榻的青丝道,“唤朕清绝。”
苏晚媚眼如丝,于是唯有咬唇唤了一声,赫连清绝大喜,又狠狠的惩了她一番。
待到苏晚委屈讨饶,他这才放开她,二人消磨到午时才起床,赫连清绝将她按在梳妆台上,一下一下为她挽起齐腰的长发,又细细为她画眉,等她面若桃花的置身与镜中,他轻轻吻着她的鬓角,口中低低叹道,“你真美。”
苏晚娇嗔的看了他眼,“你就会说这些动情的话哄人开心,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朕说的可是实话。”
“是啊,比石头还坚硬的石化!”
赫连清绝气结的瞪眼,苏晚当即笑得花枝乱颤的缠上他的腰,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道,“清绝,我们要个孩子吧?”
苏晚的封妃圣旨次日便下达,皇帝封她为晚妃,并将昔日的琉璃宫改为晚宫,宠爱之意,可见于表。
一下子从宫女越为四妃之一,她的地位,一时无人撼动,连太后对她,也是颇为喜爱。
苏家因女得福,苏策一下子被封为铁骑将军,正一品,并将其此女苏彤赐给清王为侧妃,此圣旨一下,苏家如日中天,恭维道贺之人,络绎不绝。
苏晚却趁了苏彤待嫁之事,亲自请旨回门。
赫连清绝大笔一挥,准了。并且,附上肖琴供她使用。
于是,秋高气爽的午后,苏晚坐了八抬大轿,迎入苏府。
当时的府门外跪了一敌人,苏策,苏瑾,苏彤,白海棠,还有管家白丁,几乎是府内所有的人都出来迎接了。
“爹爹免礼。”苏晚扶起苏策,又扫了一眼地上的人道,“都起吧,自家人,何必这般客气。”
一行人起了身,白海棠瞟了苏晚一眼,只觉今日的她贵不可挡,美若万物,一时间恭维的话也脱口而出,“老娘娘还记得苏家,给彤儿赐了这么一门婚事,老妇感激不尽。”
一旁的苏彤也起了身,此刻目露欢喜的又行了一礼道,“多谢姐姐。”
苏晚淡淡一笑,“妹妹客气了。”
清冷的眸光掠过众人欢喜的脸,苏晚不动声色的踏入了府门。
你们都以为,我赐给你们的是荣耀么?
其实,这是灾难的开始才对。
昔日我无权无势,治不了你们,但大火之仇,削骨换颜的痛,我怎能放过。
占了苏晚的身子,就该为她报一回仇,有仇必报,才是现在的苏晚。
苏晚的生身母亲,苏夫人并不在府内,几日前,她去寺里礼佛至今未归,不过听到苏晚回来的消息,她应该这几日便回来了。
将涂了蔻丹的手指轻轻擦了擦抿了茶水的唇角,苏晚娇媚一笑,“爹爹,姨娘,快别拘谨了,都是一家人,坐吧。”
苏策抬手道,“多谢娘娘。”
说吧率先撩了衣摆入座。
之前苏晚在苏府的时候,众人用餐都是在前堂的餐桌上,虽说自古以来都有妾室不可入桌的规矩,但在苏府,这并不适应,反倒是她这个嫡女,常常不准入桌,尤其是在苏策行军打仗,常年未归的时候。
但苏晚也并不点破。
一顿饭,众人吃得各怀心思,苏策到底是因了她入宫之时,他说了狠话,眼下到底有几分不知如何开口,而白海棠与苏彤,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了亏心事,坐立难安吧。
用过午膳,自然是回房歇息,这一回,给的却不是她原先的住房。
苏晚看向眼前宽敞的大院,讶然一声道,“咦,姨娘,你是不是领错了地方,这不是妹妹的房间吗?”
白海棠尴尬一笑,“娘娘说的哪里话,您身份尊贵,那能还让你住原先的院子。”
“为什么?原先的院子不好吗?”苏晚佯作不知,回头看向白海棠,“姨娘以前不是说,那个院子是最好的吗?”
“这……”白海棠有些尴尬,一时想不出理由,身后的苏彤倒是反应得快,“姐姐之前的院子自然是好,只是当时也只是作为姐姐的临时住所,而今姐姐先前烧了的屋子已经重新开始修葺了,所以,姐姐这几日就住彤儿的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