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这是给客人备的!”妇人呵斥。
“没事的大嫂,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苏晚笑着拨出点米饭给那孩子,小姑娘立刻喜滋滋的接了过来,大口吃了起来,妇人的眼里闪过一抹心疼,爱怜的揉了揉小女娃的头,这才看向二人,“二位好好歇息,厨房里烧好了热水,一会儿,我让我家汉子提来,给二位洗个澡。”
苏晚连连点头,那妇人这才带了吃得正欢的小女儿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房间很简陋,土炕上摆了一个木板,那边便算是chuang榻了。二人用过午饭后,苏晚扶赫连清绝上chuang,这时有人敲房门,苏晚去开门,正见了一个三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彪悍的汉子立在门口,看到苏晚,他明显愣了下,眸子里闪过惊艳,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抹了把头上的汗道,“这是热水, 还有这些是干净的衣服,我家婆娘请公子夫人不要嫌弃。”
汉子说着将热水提了进来,苏晚赶紧接了衣服让开道,“王大哥客气了,是我们劳烦了!”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这些力气活儿,对我们来说不再话下。”那汉子说着抬头看了一眼chuang上的赫连清绝,见对方微点头,他也客气的打了招呼,这才退了出去。
苏晚犯难的看了眼赫连清绝又看了看浴桶,他们是以夫妻的名义,自然是一间房,只是现下洗澡……
“你能不能出去?”
赫连清绝挑了挑眉,扫了一眼她全身上下,“我又不是没看过。”
苏晚立刻气结的瞪眼,他这才无奈的耸肩,“行,怕你了,我出去还不成!”
他出来的时候,王家一家三口正在屋外晾晒着这一年刚收成的油菜籽。见到赫连清绝出来,王大汉憨憨一笑道:“公子怎么出来了?”随即又暧昧一笑,“被夫人赶的?”
赫连清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王大汉脸上的笑便变得别有深意,王大嫂看他的样子,走过来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人家夫妻俩的事儿,你瞎参合什么?”
王大汉当即“哎呦”一声抱着头,却又不想被外人看到自己妻管严,当即吼道,“你这婆娘,怎么跟隔壁屋的河东狮似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王大嫂拿起笤帚作势要打他,王大汉终于不敢逞能,哎呦一声拿自己的女儿做挡箭牌:“打吧,打吧,打死算了,这样丫丫也不用成天爹爹前爹爹后的!”
赫连清绝看着这吵吵闹闹却又无比温馨的一家子,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这样的幸福,他曾经也很想。
当得知苏黎的死讯,还被诊出,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一个多月的,那时,悲痛真的将他击得一度一蹶不振。那些时日,他白天时高高在上,一丝不苟的天子,到了夜里便成日的喝酒,麻醉,他不愿去碰任何一个女人,因为,他会觉得那是对苏黎的亵渎,直到,苏墨沉的出现。
赫连清绝眯了眸子,唇上终于又缓慢浮出一丝笑来。
苏晚出来的时候,赫连清绝正抱着丫丫在说话,丫丫似乎很喜欢他,却又有丝怕他,眉眼怯怯的。也不知赫连清绝跟她讲了什么笑话,她竟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大胆的搂了赫连清绝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沾了他满脸口水。
赫连清绝身体猛的一僵。
王大汉夫妇也看到了,王大嫂急忙上前将丫丫抱了下来,一掌拍到她屁股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丫丫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苏晚急忙上前,将丫丫抱到怀里,对着王大嫂道:“孩子而已,王大嫂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好了,丫丫,不哭了啊!”
丫丫揉了揉满是眼泪的眸子,搂着苏晚的脖子靠在她身上,委屈的嘟哝道:“漂亮姐姐……”
“好了好了,不哭!”苏晚又哄了哄她,看向一旁的赫连清绝道,“你倒是来哄哄!”
赫连清绝这才从僵硬中反应过来,上前摸了摸丫丫的头发,“好了丫丫,不哭了,都是叔叔的错,来!”他难得的在丫丫脸上也同样“吧唧”了一下,下丫头这才破涕为笑,一旁的王大汉夫妇拘谨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两人都洗了澡后,一身清爽,和丫丫玩了一下午后,简单的用过米粥,便已入夜。
苏晚重新为赫连清绝换了药,烛火下,她虽身着粗布麻衣,依旧美得让人窒息,偏生屋子里又只有一张床,顺理成章的,赫连清绝半夜里又开始亲她时,苏晚已经紧张得不能呼吸了。
“放心,我会等你同意。”一记深吻后,他暗哑着声音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喘息。
二人在村庄里歇息了十来天后,有苏晚每日的针灸,热敷,再加上草药的作用,赫连清绝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两日,他经常独自一人走动,苏晚隐约猜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却并不拆穿,只是每日夜里,在他怀中醒来的时刻更加长了些。
这日,赫连清绝晚饭才回来,他的腿已经好利索,基本不影响日常生活。夜里,他流连忘返的拥着苏晚,亲了又亲,似终究有些难忍。
苏晚沉了眸子,假装不知道他的异常,等到睡到半夜,一直没怎么睡着的苏晚,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坐起身来,身后的赫连清绝也同样醒了过来。
她穿好衣服下榻,门外的人,竟是王大汉夫妇。
“夫人,我知道你懂医术,麻烦你去看看我家丫丫吧,她这几日一直说头晕,我们两口子因为忙也没怎么注意,可是半夜里她突然就发起了高烧,我们去找了村里唯一的大夫,大夫却说丫丫得的是瘟疫,他根本治不了,劳烦夫人了,救救丫丫吧,我们夫妻俩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大嫂,你先别急!我这就去看看。”
苏晚正准备出门,身后一只大手却忽然拉住了她。“苏晚……”赫连清绝声音低沉,欲言又止。
“没事,现下是什么病还不知道。”苏晚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跟了王大汉二人一起来到了他们的屋子。
这个简陋破旧的院子有两间房子,一间是苏晚二人住的房子,另一间,据说是以前王大汉母亲住的房子,自他母亲走后,房子便一直空着,知道苏晚二人来,他们才将屋子收拾出来,重新入住。
此刻,天正下着蒙蒙细雨,苏晚一路小跑过来,头发还是淋湿了,衣服上也多了一层薄雾。
一进屋子,夫妻俩便领了她到丫丫床前,赫连清绝也跟了进来,此刻正一言不发的立在门口。
苏晚匆匆探上丫丫脉搏,半响,心下咯噔一声,还未抽出手,床上的丫丫这时候忽然翻起了身,吐了一地。
赫连清绝几乎是立刻的将苏晚护到身后。
“我没事。”安抚的握了赫连清绝的手,苏晚有些艰难的看向王大汉夫妇。
“夫人,怎么样?”夫妻俩急急追问。
“的确是瘟疫。”
王大嫂一下子惊得瘫软在地上,幸亏有王大汉的搀扶,她这才勉强站稳:“还能治吗?”
当确诊为瘟疫的时候,掌心的手指微微一紧,赫连清绝重重捏了她的手指,似乎透着一丝警告。
“瘟疫是会传染的,大嫂,我们出来说吧。”苏晚却没有理会,当先出了门。
当一行人都出来,王大嫂就差跪在地上求苏晚了,再次急急问出声:“夫人,还能治吗?”
王大汉的神情也很急切,一张黝黑的脸上满是焦急。
苏晚看向赫连清绝,后者不说话,神情却是难得一见的深沉,明显有不同意的意思。苏晚想了下,救人乃医生的天职,况且丫丫那么可爱,她最终还是没有听从赫连清绝的意思,握住了王大嫂的手道:“我尽力一试。”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一进屋,赫连清绝便将她抵在墙上,眸光里是掩饰不住的滔天怒火,苏晚看到他这般模样,也微微沉了眸子,“那是一条命,难道你忍心?”
“那的确是一条命,可朕绝不允许你搭上自己的命!”
他又用回了朕。
苏晚垂下眼睑,一时看不清情绪:“皇上是急着要离开吧?”
赫连清绝一怔,如鹰的眸光火速在她脸上探视一番,皱了眉道:“你知道?”
“你做得那么明显,我能不知道吗?”苏晚唇角扯出一丝凉薄的淡笑来看他,“其实皇上可以不必管我,先行回宫。”
“想都别想。”赫连清绝几乎是立刻的便接了她的话,有些咬牙切齿的道,“苏晚,你是朕的女人,这一辈子,都不可改变的事实,只要朕不允许,你绝对不许离开朕!”
“皇上爱上我了吗?”
赫连清绝呼吸一窒,深不可测的眸光再次在她脸上一阵打量,“你想说什么?”
苏晚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其实,我觉着当初入宫,就是个错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现在反悔,如果皇上并不爱我,那便,放了我吧。”
“苏晚!!”赫连清绝震惊,眸子里全是讶然。
“苏晚,你是朕的女人!”他再一次强调。
“可皇上不是我的。”苏晚抬眸看他,视线一片平静,“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是皇后的夫君,是后宫佳丽三千的良人,我得不到,也拥有不了。”
她这话,无疑无丝毫错误,而且分析得很对,赫连清绝却只觉着心口狠狠一抽,“那你要什么?”
“我要……”苏晚缓缓靠近他,将手指向他的胸口,“你的心。”
赫连清绝漆黑的眸子深凝着她,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不动,苏晚自然也不动,依旧平静的仰着头看他,直到脖子酸得再难坚持,她微微撇过头,下一秒,唇却已经被封住。
“好。”一个好字溢在二人的唇齿间,赫连清绝一吻罢,忽然打横抱起她,大步迈向床榻。
你要朕的心么?
好,那朕给你,只是苏晚,你可决定好了?只要朕给了你一颗心,这一辈子,就算你怨我,恨我,想将我抽筋拔骨,千刀万剐,我也要与你永远纠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