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发生了什么？”诸强视线来回停顿在那翻云以及白茫茫雪原上——有巅峰强者御空而来，天地间有风云随其行而汇聚、翻腾。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之处。
换言之，这是众所周知之理。
可……正所所谓物极必反。奇怪就在于，此际的那片云，翻腾得实在是太过于剧烈，以至于让人油然生起一缕错觉——似乎是它在惧怕着某些东西。
“是错觉吗？”
随着云雾越是靠近地面，翻云竟然在缓缓溃散——这并不等同于巅峰强者破空而出时，翻云溃散开来，分化成无数细小云片儿再度回挂天空。
这里的溃散等同于化作虚无。
换句话来说，便是那溃散的翻云并未在升腾回天穹上，而是直接在散开过程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好比人去楼空一样，那些溃散的翻云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怪异之处还不止于此，诸强认为的那份错觉中，其实还夹杂了一道是源发于人内心处发出的恐惧。
诸强再度愕然：“是错觉吗？”
——在那片云雾中隐匿着一位巅峰强者，而那份源自人内心发出的恐惧就是从那云雾中传出来的……
也就是说……
思索至此，诸强发现再没有勇气思考下去了。
这该是一则怎样惊人的消息？
………
飞雪原核心！
在这处地界，聚集了最狂猛的飞雪。
说是前所未有也不为过。
如果把今次落雪比喻成一场战斗，那么可分为三个阶段
——序幕、冲锋、搏杀。
便在这个时候，不知从何处而至的一团黑雾在其间蔓延开来。起初那团黑雾不过是有婴儿那般大小，随着时间渐渐流逝，黑雾愈发狂暴起来，蔓延的速率变快了，不过半个时辰，它已经扩大并笼罩了百里范围。
在这黑雾笼罩范围内，落雪也无法侵袭入分毫。
即便是此刻雪势已经在不断增强，结果依然没能改变。
不知过去多长时日，好在，由于雪势不间停的增强，终于使黑雾蔓延速度慢上了几分。
彼时若是有人能发现并做出比较，一定会惊讶不已，那黑雾笼罩范围竟是和雪原外那寒气扩散范围是成正比例。
简单而言，就是那一直沉淀在雪原内的寒气，因为黑雾不断扩大而被强制挤压出来的。
其中的道理所在，就是黑雾每蔓延开一分，那些寒气就会向外延伸一分。
由此断定，只要这团黑雾蔓延趋势不被阻止，那些寒气就会无限延伸，直到整个世界都被这股寒气覆盖过去一遍。
………
不知何时，在雪原内正如那团黑雾一样，悄然无声间、凭空出现一道人影。这道身形给人一种不真实感，模模糊糊间只能分辨出那人影的大致轮廓——犹是花甲老人那昏花的双眼，分不清眼前这道模糊身影是真实存在还是幻觉。
这不能归结于落雪的影响，正相反，如现在的雪势之大，即便其中人潮涌动，要是无法相比那团黑雾那般显眼的存在，即便在其间使用大能力翻腾倒雪，他人也只会误认为这些动静是风雪自己搞出来的。
那道人影顶着风雪缓步朝着黑雾走去…
每走一步都需要极长时间才能完成，那抬脚与落脚之间如同是被放慢了一千倍一般，极像一个才学会走路的小孩小心翼翼地走着，可那一抬一落间的连贯性却又不显得生疏，极像一位不知走过多年路程的老者平稳地走着。
时间就在这难以理解的步伐下流逝。
直到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那道人影终于抵达黑雾边缘，她盯着黑雾看了很久…便在这时，终是发生了一丝变化，她的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在微笑，那汪汪大眼睛如同会说话一般，在表达着她内心的欢喜。
那一眨一眨的眼帘犹如是在和黑雾交流。
似乎是得到了黑雾的同意，她缓慢伸出手掌贴黑雾上，就如同贴在一块透明的玻璃上一样自然，然后轻轻地揉捏着，如同在挑逗着一个小孩子。
就在黑雾被其手掌触碰的一瞬间，它好比是感受到母爱一样，那蔓延的趋势骤然停止，任由手掌的挑逗，一副愿意并很享受的样子。
那人影再次眨巴了几下眼帘，似作交流。
犹似在向黑雾征求着某些意见一般。
下一刻！似乎得到了黑雾的首肯，她这才把那只贴在黑雾的手掌徐徐向前推进。
随其推进一分，那黑雾笼罩范围便会随之缩小一分，她时停时推，期间都会认真观察黑雾的反应，连续试探几次下来，见黑雾并不抗拒，于是便不在迟疑。
………
“怎么回事？”
“怎会如此？”
“是否有其他变故？”
“……”依旧在雪原外围苦苦阻止寒气延伸的诸位强者，面面相觑。
那外侵的寒气竟是主动褪去？
前后反差，使诸位强者并未因此有所放松，神情反而更加凝重起来，这不是普通的寒气，准确的说，这股寒气所在地不普通。
——万年来，每三千年一次的大灾难在警醒着大家，飞雪原不会如此和善的主动收回那外侵的寒气。
以过往经验来看，这怕是有更强的风暴要降临了。
一抹不好的征兆缓缓地涌上诸强心头。
难道大灾难真的要提前了？？？
………
雪原内那道人影停顿下来，另外一只手取下了系在腰间的手巾，试擦掉额头上那顺着脸颊滚滚留下的汗珠，做完此类事后，她随后把手巾系回原处，平静了下心态，再次推着黑雾前进。
若是有人能看见，一定会对眼前这一幕大感不解——本身就处于风雪交加之地，寒冷早于充斥了整片空间，这种情况下还能有汗珠冒出？
其实，非亲试而不可知。
看着她推动黑雾前进，脚下，一抬一落间，极具节奏。还有那除了最前面于黑雾交流时有变化过面容，之后再无变化。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黑雾已经缩小到一定范围，直到此时，她推动起来似乎比之前更加吃力了，平滑的积雪上开始留下一个个深浅不定的脚印，于此，她那脸颊上也有了一丝轻微变化。
这并未使得她停下步履，反让她紧紧咬住牙关、微微皱起眉稍持续推进。
在黑雾收缩回原样、原本的婴儿那般大小时，她的神情终究发生彻底的变化。
皱起的眉稍在眉间紧紧凑在一起，满脸疑惑。彼时，那最后看似不大的黑雾却如不可撼动的山岳，任由其如何发力，始终不见成效。
额头上的汗珠，在配合她发力间如同数股细小的泉水顺着面颊流淌而下。
那人影扬起面容，疑惑地望着天空漂下的雪花，随即微微侧了侧脑袋，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飘落的雪如同圣洁一般，很美。那一片片雪花就像被短暂地浸泡在冰水中一样，打落在肌肤上，一股冰凉之意触动着人的触感，烦躁的心情都能被化解。
不知是不是雪中的风太大，或者是她系得不够好，腰间的手巾掉落在雪地上。
她摇头苦笑。
事情进展得很不顺利，她心中想到，现在连一条手巾都欺负自己，真是可恶。
她欲弯腰去拾起来，下一刻，那空档出来的手微微抬起来，却是生生止住，彼时她的腰尚为弯下。
望着那只有洁白积雪的地方，哪还有手巾？便是在她有要拾起手巾念头时，那手巾已然被后来的飘雪给覆盖过去了。
见状，她展眉一笑，脸颊的两个小酒窝就露了出来。
很美很干净很单纯。
她明白了，即便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可以化世间所有本源之力归于本质，可……眼前这道黑雾并不弱于她所拥有的力量，若非此前得到对方首肯……想要把这黑雾推到如现在大小，即使能做到也必付出极大代价。
如今两者力量已经达到一个平衡点，即使在对方愿意下，她此刻也没有多余力量来打破这平衡——看见那落雪把手巾覆盖过去，于是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解决办法。
覆盖！
换言之，就是用另外一种力量把这黑雾包裹起来。
思至及做！
只见那道人影那只空档的手抬起来，在空中搅动着，那雪花随其指尖舞动起来，最后合拢在一起。她的手搅动越来越快，直到只得见残影。
越来越多的雪花集中一起，组成一个巨大雪球在空中高速转动。
蒸发！
聚拢！
如此反复而行。最后那雪球竟只剩得如一颗弹珠大小，被她托在手心中。
雪之精华！
一股寒意自其间弥漫出来，比原外那些寒气不知要冷上多少倍。
她弹指之间，雪球径直离手飞向黑雾。
两者接触，雪球立即破碎开来，犹是鸡蛋碰石头那般，只发出轻微声响，旋既一道道白气漫散开，把黑雾包裹了起来。
随后，伴随那人影手中一道模糊不清的力量打出，涌进黑雾之中，届时，被白气包裹住的黑雾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片刻过后……
天地间回复原样，再无那团黑雾。
黑雾所消失之处，一个完全裸露肌肤的影子映入视线
——这是一个婴儿，在其额头正中正有这样一个?符号缓缓隐匿于肌肤之内。他有些不适应地睁开双眼，迷茫地望着这片陌生的世界，然后看向她！
她笑了，他便笑了。
然后……一道生涩的声音从婴儿嘴中发出，隐隐约约能分辨其所要表达意思
——娘…娘…亲，我…饿…饿…
于是，她慌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