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末的街道,依然不乏看完早间电影场的恋人们站在街头同吃早餐的场景,秋苏白光是看着就觉得羡慕,可是,她知道自己等不到苏易了,未来和她一起度过这样一个美好约会的人,不知道在哪里。
在她身后走过的一对情侣正在抱怨早餐店的土司片烤得太硬,不够专业。秋苏白抿着嘴边,笑了笑,心想,早餐还有什么专业不专业的,然后,左顾右看在电话里说已经下了车站的苏易到了没有。
“小邱!你在美国吃的早餐是不是要纯正好多!下次我们就不要吃酒店里的自助早餐嘛,那么差劲!”
秋苏白以为是恰好名字相似的人,可却在转身看到邱威威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这是出乎意料的巧合,两个人脸上的吃惊程度不分上下。
“……早!”异口同声地从彼此的牙缝里挤出这个字,还是秋苏白先打破尴尬说:“和女朋友一起看完早间电影场吗?”
“……这个,”邱威威支吾着不懂解释,“是……”
“哪里嘛!是才起床的好不好,你这只猪,拉你起床多辛苦啊,都是因为你我才错过了早间电影场的!坏蛋!人家那么想和你看!”站在邱威威身边的女生抱怨着。
又是那么尴尬,秋苏白不知所措地笑了笑,她一眼就看出邱威威的身边又换了一个女生,和上次的那个女生不一样,这个更加会撒娇。
邱威威故意拆开话题,“你呢,在这里等人吗?”
“嗯……”秋苏白并不想说等的人是谁,但苏易却在这个时候跑过来,叫出了她的名字,“嗨,苏白!”
秋苏白与苏易约定的时候,邱威威并没有完全听到他们的对话,只听到苏易说如果表白成功的话,怎么谢秋苏白,这样的话,他们约出来是干什么呢?
邱威威疑惑地看着他们,可这不是对峙解释的时候,秋苏白很快和他先告别了,和苏易一起进了身后的刚开门的商店。原本并没有打算逛街的邱威威,拉着女朋友也跟进了商店,在距离秋苏白他们不远的地方,漫不经心地看着商店里琳琅满目的精美礼物。
他想,苏白不会那么傻要帮苏易选礼物给自己的姐姐吧。
秋苏白认真地挑选着礼物,好像选中的礼物苏易就会送给她,而不是别人,邱威威看着这样的秋苏白,伪装得很冷漠的目光,不禁温柔成了一池弱水。他将自己身边的女朋友忘得一干二净,就连脚步都附随着秋苏白他们移动,可他女朋友并没有敏感地察觉到这些,还站在饰品专柜面前,以为邱威威是带她来选礼物的,对着镜子试戴着自己喜欢的项链。
秋苏白经过卖耳环的橱柜时,售货员极力向她推荐一款新上市的耳钉,她看了好多眼,都没有下决心试戴,还是径直走到了钢笔专柜,如果买耳钉的话,那完全是她喜欢的,可在她身边的苏易,一直在问秋何娜喜欢什么,而不是问她喜欢什么,秋苏白便让他将她从幻想中拉回现实,她知道钢笔才是姐姐喜欢的。
明明是很早就开始选礼物了,可是,选完一只真正合适的钢笔,已经接近午饭时间了。
苏易兴奋地拿着包装精致的礼袋,对秋苏白说,“你饿了吗?”
秋苏白还没点头,苏易就接着说,“这里有一家超级有格调的餐厅,像何娜的性格应该很喜欢,所以,我特地订了位置哦!啊……一想到马上就要跟何娜表白,真是好紧张啊!苏白,今天辛苦你咯,中午好好吃一顿哦!”
原来……今天就打算表白。秋苏白又知道了一个迟到的信息,心里就好像咬破了一个苦胆那么苦。
苏易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自助餐券,递给她,看秋苏白没有接过去,补充说:“嘿,我想你应该不太喜欢吃西餐,所以……”
所以,你们两个就甜蜜约会,而我就只能面对毫无感情的自助餐?苏易,我到底是要感谢你想得周到,还是恨自己的脸皮不够厚,没有死皮赖脸地说,我就要跟你们一起去,我就要做电灯泡,怎么啦,你们不让我跟着,我就跟老爸老妈告状!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连苏易都是那么以为的。他以为一个女孩子真是那么要命地喜欢一个人,可以不计脸皮的薄厚,更不会替人着想到,你们的二人世界,我不破坏了。他还在认为,秋苏白没有长大,还是能像小时候一样,脸皮厚厚地挤在他们中间,说,你们俩个不能落下我,做什么我们都要三个人在一起。
可是……时光早已经像是一片枯落的树叶,在苏易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早早的从他们之间飘过去了。
现在的秋苏白已经长大了,大到也想自私地拥有自己的爱情,以及那个非她莫属的人。
没等苏易解释,秋苏白就接过他手里的自助餐券,笑着说,“谢谢你哦……西餐……我确实不太喜欢!”
秋苏白一步一步走出商店,她觉得这一切就好像是故意安排好的自我讽刺,说什么不太喜欢吃西餐,所以才事先准备好了自助餐券,其实……只是不想两个人的约会被打扰,不是吗……
“很早就想将我丢弃……只是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罢了……”
秋苏白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了,整个人软塌塌的,朝着门口走去。
天空中的乌云好像也商量好了,聚拢在一起,将这片天堵得不见光明,秋苏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到的都是雨水的味道,她还没有走出门口,雨水就争先恐后地从空中飞窜而下,溅湿了整个世界。
被女朋友拉着买项链的邱威威,才一转眼的功夫就看不见秋苏白了,他撇开女朋友的手,在人群当中寻找秋苏白,终于,看到了快要走出商店大门的秋苏白。
淅沥哗啦的雨滴飞溅在商店的玻璃窗上,邱威威问女朋友,“你有伞吗?”
“有啊!”
“快给我!”
“你要伞干嘛?现在就要走吗?亲爱的,你还没付钱呢!”他的女朋友真是选错了撒娇的时间,邱威威闷在胸口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恶狠狠地瞪大了眼睛,“快把伞给我!”
女生吓得马上从包里拿出折叠伞,递给邱威威。邱威威拿了伞之后,就朝着门口奔去了,剩下他的女朋友在那儿,抓着她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跺着脚说:“邱威威!你给我回来!给我付钱!”
邱威威你给我回来。这句话同样在苏易的耳边萦绕,是啊,这句话他也想说的,只是命运早早安排好他的戏份,在他决定往秋何娜走去的时候,就注定与秋苏白越离越远了,也注定了那句对白,要从他的人生剧本中删除。
一个人就算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但也不能同时拥有这两个人,世界在这方面的天平摆来摆去,最终还是会公平的……苏易转过身,默默地走向了通往楼顶餐厅的电梯间。
【9】
秋苏白失魂落魄地走进雨里,她难过,比之前都难过千倍,万倍。她比任何都明白,之前她再怎么和苏易拉开距离,想放弃他,那时候的苏易都还不属于任何人,可是,今天之后,当“我喜欢你”四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之后,他就可以那么光明正大的喜欢她的姐姐……
而她呢,除了彻底放弃,已经没有任何机会。
除非秋何娜拒绝了苏易,才会有另一种可能性发生,但是秋苏白了解姐姐,她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直觉告诉她,苏易绝不是单恋着姐姐,姐姐在心底也一定深深地喜欢着苏易。
秋苏白的眼泪溢出了眼眶,流淌在被雨水打湿的脸颊,她的心比死还要痛苦,这一刻,仿佛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也听不见了,甚至会有一种不如死了算了的想法,她站在斑马线的一端,看着绿灯变成了红灯,所有人都止住脚步了,她的一只脚却突然间迈了出去。
尖锐的喇叭声刺破了欷歔的密雨,站在人行道上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秋苏白猛地被人拉回了生死线,头顶的雨被一把伞阻隔了,她缓过神来,看到了怒气冲冲的邱威威。
“秋苏白!你疯了吗!”邱威威从来没有骂过她,这是第一次,秋苏白被怔住了,随即发达的泪腺又止不住的落泪了,她蒙住嘴巴,蹲在地上,邱威威硬是将她拉起来,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臂,紧皱的眉头都是为她而打结了,“苏白!你到底要这样没骨气到什么时候!”
“邱威威……我……我好难过……”秋苏白无力地垂下双手,哽咽了。
邱威威心疼地看着秋苏白,一把抱住了她,之前的怒火瞬间都成了疼惜,他说,“苏白,乖……别难过,好不好……你难过的话,我会比你更难过……这不是你该受的苦,你知道吗?”
“呜呜呜……”秋苏白只知道哭,什么话都没说。
“就算没有苏易……”邱威威还没有说下去,秋苏白就像条件反射似的,从他的怀里挣脱开了,像发了疯似的,说:“不能!不能没有苏易!绝对不可以!绝对……”
秋苏白越是挣扎反抗,邱威威越是不肯放开她,听到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对苏易念念不忘,他心中一直积压着的感情涌了上来,“苏易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还喜欢他什么!苏白!我喜欢你!过去喜欢你!现在喜欢你!以后还是会一直地、永远地喜欢你!忘记苏易吧!”
邱威威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将原本有些失去理智的秋苏白吓得呆住了,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邱威威的脸就靠近了她,她撑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邱威威夺走了她的初吻。
她应该反抗的,可在这个下着暴雨的天底下,她感觉到自己所有的神经都失去了控制,在因为激动发泄之后,发抖的嘴唇触碰到了无比柔软的,像棉花糖一样的吻时,她竟然并没有感觉到厌恶……反而是全身像是被人打了麻痹针似的,变得麻麻的,随即又是那么轻飘飘的。
这个为苏易保留着的吻,出乎意料的给了邱威威,可在某一个瞬间,秋苏白却觉得满足了,她吃惊地审视着自己,被这样的自己弄糊涂了——她不得不去想:难道……我不是真的喜欢苏易吗?为什么不会为夺走初吻的人是邱威威而生气?
邱威威比之前还要温柔地抚摸着秋苏白脸上的泪痕,用低沉而忧郁的声音,对秋苏白说:“苏白,让我守护你吧……刚刚的话,绝对不是冲动,我们……交往吧……”
这个时候,应该丝毫不留情面的拒绝吧!哪怕只是想到邱威威一个星期之内身边就换了两个女朋友,也早该告诉他一切不可能。
可是,秋苏白却没有那么做,她一点一点陷进邱威威温柔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一天发生的事情,都仿佛是被神奇的魔法师施了咒语,邱威威送秋苏白回家,看着她进家门,秋何娜也已经回家。她看到是邱威威送妹妹回家的,就开心的对着妹妹起哄。
秋苏白明白了幸福真的是掩不住的,那天晚上,秋何娜没有丝毫隐瞒的告诉了秋苏白,苏易已经向她表白的事情,可她却心有余悸的想到了苏白,毕竟小时候就吵着闹着想成为苏易新娘的人,就是秋苏白。
如同一盘棋已经走到了不得不投降的境地,秋苏白给了秋何娜一个最大方的回答:“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啊……比起恋人的话,我觉得苏易更像是我的哥哥!”
听完秋苏白说完这句话之后,秋何娜松了一口气。
但痛苦是藏不住的,秋苏白跟姐姐说完祝福之类的话之后,一转过身,痛苦又像是要人命的毒蛇带着剧毒,钻进了她心中那块属于苏易的地域,将那儿种植的满藏深爱的果实,啃噬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