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是掩藏的真相,
藏在回忆的衣袖里头,
我们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有的都只是等待,
等待一切消亡,
抑或是……等待一切真相大白。
【1】
和马远分手之后,秋苏白又变成了一个人。
她始终不能明白爱情这条路为何会如此坎坷,曾经爱着的人,错过了想爱的时间,爱情就从现在时变成过去时,以至于那些想爱的人,终不能放手去爱。
难道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想遇见的话,真的那么难吗?
秋苏白曾以为是幸运的,能在故事的最初就遇见了她人生的男主角苏易,想不到初恋还仅仅是暗恋的状态时,就面对了夭折。
邱威威适时的出现,面对他浓烈而细腻的爱,秋苏白献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可爱情里似乎也不完全是付出与获得能够达成正比,误会让自私的爱情变复杂了,总以为会天长地久的爱情,终只是曾经拥有的笑谈。
那么,马远呢。
秋苏白回想起和马远走过的路,嘴巴里就像是含着一口黄连,明明不幸福了,还要说服自己未来会更美好,以为只要忍耐,爱情会像生活一样乐观,苦尽甘来,但却想不到他们的分手致词竟成了一个故事的交接,她从不曾得到马远真正的爱。
在无法入眠的午夜,秋苏白将自己荒谬的爱情理想彻底地扼杀了。
没有开灯的房间,她难过地缩在墙角,在抽完了一整包中南海之后,破口大骂道:“去死吧!爱情!都去死吧!说什么每个人都会遇见命中注定的人,全是骗人的!爱情,都给我见鬼去吧!”
秋苏白抱着头,悲伤侵袭了她伪装坚强的心。那一刻,她有了一种“以后再也不恋爱”的想法,打开灯,冲动的翻柜子,将那些恋爱中留下的证据都扔到地上,收拾到箱子里,打算全部扔掉。
可是,端起箱子的时候,她还是舍不得:每一张合影,每一件礼物,每一本日记……它们中的每一样都代表着一段鲜明的回忆,尽管它们中带着悲伤的回味,可是,更多的还是甜蜜的回忆。
秋苏白瘫软地伏在箱子上,哭着哭着,疲倦地睡着了。
如此痛苦的纠结,秋苏白反反复复地挣扎了一个多月,直至寒假来临,父母就算是不看秋苏白的成绩单,也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不在学习的状态,高一阶段每经历一次考试,秋苏白的成绩就会像是滑滑梯一般,往下降一些。
看到父母每次想过问自己的事情,但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秋苏白心里也很难过,现实令她越发的无所适从。
她想自己或许应该趁着寒假时间到哪里旅行一下,来调整这糟糕的状态。可是,她一下子也说不出去哪里旅行更适合自己现在的心情。
此刻的邱威威状态也和她一样,好不到哪里去。明明是作为数学特长生而被学校保送进高中部,却对数学竞赛的事情不闻不问,进了高中就没有和秋苏白一个班的他,常常迟到,早退,甚至逃课,他依然迷恋酒精,以这种方式让自己麻木。
每次想起秋苏白,邱威威就觉得整个大脑都要窒息了,他全身心的投入过爱,最后却被爱灼伤了,明明不喜欢冯楠,却因为该死的责任而不得不和她在一起。
昏暗的酒吧,已经打烊,邱威威获得老板的特许,才能留下来喝酒。老板收拾好东西之后,看到邱威威还没有走,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背,搭着他的肩膀,说:“你年纪轻轻的就这样喝酒,迟早胃会喝出毛病来,来,我陪你喝一杯吧!”
邱威威抬起疲惫的眼皮,已经酒醉四分,他收起握在手上的情侣项链——曾经秋苏白戴过的那条项链,塞回了口袋里,笑着对老板说:“OK!”
老板在邱威威的身边坐下,不会喝酒的他,给自己猛灌了几杯酒之后,脸上就因为酒精作用而变得通红。
邱威威笑他,说:“你一个酒吧老板,还不会喝酒啊!喝那么几杯脸就红了吗!”
老板听了邱威威的话,傻笑说:“谁说开酒吧就一定要会喝酒啊!我可不是为了让自己变成酒鬼,还开酒吧的!”
“哈……那为了什么,赚钱吗?”邱威威灌下一杯酒,说道。
“才不是呢!如果为了赚钱的话,我怎么会让你这个小鬼在我的地盘蹭便宜!”老板摆了摆手,醉意浓浓。
“那你为了什么呢?”
老板眯起眼,看了邱威威一眼,指着他的鼻子,说:“为了你妈啊!嘿嘿嘿……”
“我妈?”邱威威的醉意被老板的话搅乱,“你不会喜欢我妈吧?”
“嘿嘿嘿,秘密啊!不告诉你哟!”老板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进吧台,打了一个酒嗝,说:“臭小子,你有空的时候,也去看看你妈吧!别怨恨你妈,她也想和你爸好好过日子,她也想好好照顾你,可是,她痛,这里痛……”他拍着自己的胸口说,“她的这里……被回忆压死了!”
邱威威没明白他的话,放下举起的酒杯,问道:“什么回忆能够把人压死?”
“嘘!秘密,这是你妈的秘密!”喝醉了的酒吧老板像个迷糊的小老头。
“你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她是你说的。”邱威威的兴趣被提起了,边说边给他倒了一杯酒,递到他嘴边,说:“叔叔,喝酒!”
他接过邱威威的酒杯,笑着说:“嘿嘿嘿,你这个臭小子,想让我喝醉,把话捅出来,是吧!我告诉你,我没醉!我酒量好着呢!”
他边说边一口闷下了那杯酒,邱威威给他连倒了几杯,他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邱威威见他喝得差不多了,说道:“叔叔,你说知道我妈的秘密,都是骗人的吧!”
“去!去你的!我和你妈认识的时候,你还没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妈的秘密啊……可能我知道的比你爸还多咧!哥们!我和你妈是铁哥们,知道不!”
“那……我妈有什么秘密是我爸不知道的呢?”邱威威试探着问道。
酒吧老板被酒精闷昏了头,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胡说八道的他,说出了埋藏了多年的秘密……
【2】
夜过,拂晓,清晨的曙光倾泻进满是静谧的房间。
秋苏白辗转着无法继续入睡,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冗长的梦,她梦见邱威威曾说过的一个小镇。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们原本说好了要一起去旅行,要游遍大江南北,那个小镇就是旅行的第一站。可是,这一切全因为那个致命的误会,而不得不终止。
现在就算邱威威已经不在她身边了,秋苏白还是想将那个小镇作为旅程的第一站,她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说走就走,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服,和一些随身携带的东西,写了一张字条就出门了。
按照这个时间,如果她动作快点的话,还可以赶上头班车。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等待交通上,所以,拦下一辆计程车就朝着车站飞奔而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那个小镇那么期待,她一点都不知道,但却走得义无反顾。
她记得邱威威说过那是他小时候生活过的小镇,也是他父母的爱出现分歧的小镇,多少年前,他们曾以这个小镇为起点,他的父亲奔赴了更广阔的天空,开始他为之一生要奋斗的人生目标,而他的母亲却始终无法割舍对小镇的情缘,走了又回去,回去了又被他父亲带走,然后她再回去的时候,他们的婚姻就走到了尽头。
这并不是一个唯美的故事,但秋苏白当时听邱威威以极其冷静的语调说完它之后,她却在他的怀里哭了。
现在,当一路的风景都在视野中渐渐消逝之后,秋苏白忽然明白,自己或许不是对一个未曾去过的地方产生了期待,而是她的心中始终放不下那个告诉她故事的人,她爱他,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一直留着他的位置。她想走进他的过往,他小时候的故事,那个他生活过、有过童年回忆的地方。
在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成为记忆里缅怀的过去之后,邱威威依然是她想起时,内心会感觉到温暖,会带给她怦然心动的一个人。
秋苏白看着车窗外进入视线的汽车站,脸上的表情变得迫切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想下车,想在买到票之后,快快地坐在位置上,等待着车开。只有那样她才会安心一些。她一直不敢承认邱威威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但是她此刻的心情却证明了这一切。
司机将车子停靠在汽车站门口,秋苏白看了一眼打表器上显示的车费,从口袋里掏出钱之后,连零钱都忘了找回来,就匆匆忙忙地下车了。
她跑向售票处,零零散散的队伍,她竟然没有选择人比较少的一队,从走进售票厅,目光扫过排队的队伍时,她的视线就像是被什么牢牢地定住了,脚步也是朝着那个吸引她目光的方向走过去。
“要几张?”售票员的态度并不好,秋苏白没有看着她,而是看着对着售票窗买票的人,他的背影那么熟悉,熟得她看一眼就愣住了。
“一张。”就连他的声音都那么熟悉。
世界上有六十多亿人,这样的巧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与任何人对接,正因为着六十多亿分之一的几率,秋苏白才激动地叫不出他的名字。
邱威威递给售票员车票的钱,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不自然地瞟了那双眼睛一眼,转回视线之后,他怔了怔,迅速地转过来,与那双清澈的眼睛对视了几秒之后,惊讶地喊出了她的名字,“……苏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秋苏白的脸红了,说出了和邱威威要去的地方,同样的地名。
邱威威震惊地看着她,说:“你……还记得啊?”
秋苏白抓紧背包带,低下头,羞涩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为他们不谋而合的心灵感应,感到幸福。
尽管两个人的目的不同,但目的地却是一样的。
旅途中,两个人并排坐着,却都不敢看对方,他们的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一股无法克制的暖潮。秋苏白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和邱威威说话,所以,一上车就把耳机塞进了耳朵,她故意将耳机的声音调得很响,闭上眼睛,将脸侧向另一边车窗,假装睡着了。
很多次,邱威威都偷偷地看着秋苏白,他还不知道她和马远已经分手的消息,担心自己的冲动会给秋苏白再一次带来困扰,上次冯楠的事情,他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她了。他只想爱她,不想给她带来任何的伤害,特别是那些伤害若是由他而起的话,他就更加无法原谅自己了。
可是,欲望是火,就算一个人能用千万个理由骗自己的心,也骗不了自己的身体,能够在车站遇见秋苏白,邱威威觉得这是上帝给他带来的希望——上帝在暗示他,他们还没有结束,秋苏白的心里还有他,正因为有他,才会记得他们曾经的约定,这个想法让邱威威觉得兴奋,使他暂时忘记了自己这次来这里的真正原因,他是想来找母亲的,想将她带出阴影。
到达小镇的时候,才过了中午。邱威威掩饰着内心的高兴,带秋苏白吃了午餐,又给她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旅社,让她住下。
秋苏白看邱威威只预定了一个房间,她跟着他去房间的路上,心里如小鹿乱跳,因为很长时间都没有碰过对方的身体,秋苏白想起来既紧张,又害羞。
但是,事实与秋苏白想的有了出入。
邱威威为秋苏白安顿好之后,打算回家住,回来的事情,他还没有告诉母亲,是想给她制造一些惊喜。
所以,邱威威进了房间之后,屁股还没有坐暖,就站了起来,对她说:“今天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明天再带你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