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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4

很多时候,在你漫长的人生中总会有面临挑战的时候,鼓起勇气打败它,或是臣服于内心的恐惧,不管是哪个选择,都将会影响你的道路。

夏尔正面临着这样一个挑战。

屈从,还是抗争?

站在那头怪物的洞穴前不远处,略微冷静下来的黑发骑士心念一闪而过。

不,是正义。

夏尔相信它,就像每个怀揣一腔热血的少年都深信世界本应是美好的一样。或许听起来有些幼稚可笑,但他确实甘愿为之付出生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条,而这就是他的信条。现在细细想来,也许去求援也未必能得到响应。矮人不会关心鹰身女妖们的处境,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女孩只是智力比野兽高不了多少的生物罢了。而自己的同伴说不定也不肯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人浪费时间,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到头来能帮助这些可怜人的只有自己。即便会受到队友们的责怪,夏尔也依旧认为这样做是值得的。

【你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夏尔对气喘吁吁的啵啵说,背负全副武装的骑士飞到这里已经耗尽了大祭司的全部体力,她需要休息。

啵啵点点头,她明白自己呆在这儿也是个包袱,于是远远地跑开了。

呼......

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时,夏尔的长发下迸射出了狼一般犀利的目光,在手刃那些莱恩帝国士兵时他也有过这样的神情,然而他自己却毫不知情,那些有幸见过的人也都已经归于了尘土。

全副武装的骑士朝着洞穴走去。

在这个肮脏的兽巢入口前夏尔看到许多残留有斑斑血迹的羊骨头甚至是矮人骨头,它们凌乱地散在地上,似乎是这头狡猾的怪兽故意摆放在家门前威慑入侵者的。但现在,这种做法只能更加激起骑士的愤怒。

进入洞穴,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没让夏尔窒息过去。混杂着腐肉和野兽体味的臭气问起来真是糟糕透了。骑士不得不撕下一片袖口,蒙住了口鼻。

只前行了一小段距离,夏尔就在一处较为宽阔的平地上发现了他的目标,以父亲的名义起誓,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面对一头奇美拉。一头只剩下一个头颅的奇美拉。

在这野兽的两条粗壮、遍布褐色斑纹的脖子上,只剩下了其中的一个羊头,而另外一条脖子上则空无一物,有的只是一个巨大的碗形伤疤。从外观上来看,这头奇美拉已经十分年长了,两片飞翼看不到丝毫光泽,就像树皮那样干燥枯黄。不过即便如此,这种居住于失落沼泽,拥有极高智力的高阶魔兽仍旧具有可怕的杀伤力——巨大的脑袋中所存容的魔法晶核能供它使用瞬发的高阶雷系法术,再配合本身胃囊制造出的酸腐溶液,足以让窥视那两颗珍贵晶核的普通佣兵们望而却步。只有最老练最默契的猎兽团才敢结队进入那片神秘的沼泽挑战它们。夏尔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巨兽为什么会出现在风暴群山,通常来说,它们是不会离开失落沼泽的。不过眼前的景象似乎给出了答案——垂垂老矣,又身有残疾。对于生存在危险的失落沼泽的魔兽来说这是致命的,不管是其他的魔兽还是猎人,谁都不会介意轻松地得到那剩下的一颗晶核。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仍然不能小看它,一个头颅的奇美拉也是能施放魔法的。

夏尔借助洞穴里横七竖八的大石块掩护身形,悄悄地接近了它,骑士打算出其不意地偷袭,为战斗赢得先机。

【噗..。】

趴在地上休憩的奇美拉突然移动一下身体,巨大、挂满长长胡须的羊首打了个喷嚏,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夏尔一跳,他顿时趴在一块石头后面屏气凝神不敢出声。

【出来吧,小老鼠。】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回荡在洞壁间,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苍老:【从你和你的同伴踏入我领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存在。】

骑士没有说话,手却慢慢握紧了剑柄。

【好吧好吧。】那头巨兽继续说道:【我可不指望食物送到了家门口,还能自己跑到嘴里.。。吼!】

一声嘶嚎震得洞穴都颤抖不已,尘土碎块在颤栗中不住地从洞穴顶部落下。

它动了!

眼见偷袭失败,夏尔也干脆地从掩体后站了出来,他看到那头奇美拉正支起身子,用仅剩的头颅四处搜寻着自己的踪迹。

【来吧,怪物!】骑士举起长剑,荆棘护甲瞬间笼罩在陈旧的盔甲周围:【为了那些被你吃掉的无辜者,下地狱去吧!】

他冲向奇美拉,而这头巨兽也展开了双翼从地上爬起,硕大的身形足有两人之高。

巨兽挥动爪子朝着骑士迎面袭来。就在一人一兽相接的同时,夏尔低下身体避开了奇美拉的攻击,长剑的锋刃与尖利的爪尖擦过,划出点点火花。

【吼!】

被激起怒火的奇美拉扭转庞大身躯想要抓住这个油滑的小东西,爪子挥击到一块岩石上,将它拍得四分五裂。

骑士一个滚地翻滚到巨兽身侧,闪耀着锋兵之刃银白色光芒的长剑径直刺进了奇美拉的大腿,锋利的剑身划破厚实兽皮,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道两寸深的伤口。

【嗷!】

疼痛之下的奇美拉张开大嘴,一团绿色的恶心粘稠液体喷口而出。夏尔惊险地躲过,但仍有少许不小心溅到了身上,顿时空气中飘荡起一阵白烟,精铁铸成的坚固盔甲竟然被腐蚀出一片坑洼。骑士心跳不已,假如是皮肤接触到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不要逃避你的命运了!爬虫!】奇美拉的头颅忽然闪耀起雷光,下一刻,一道粗壮的闪电出现在了羊角上。

不好!

夏尔急忙撒腿狂奔。

轰!轰!轰!

接连三声巨大的爆炸在身后响起,又是一阵石飞尘扬。

【呸,呸!】

匆乱吐出几口泥土,夏尔从地上爬起,捡过掉在一旁的武器。回头看向那头巨兽,它竟然在微微喘歇。果然,年迈的奇美拉已经没有了强盛时期的实力,即使只是瞬发出三次最低级的雷系魔法之后都需要停顿休息。

【护盾!】

夏尔抓住这个机会,高举左臂,一面泛着金属光泽的盾牌凭空出现在他手中。这就是在马下战斗中号称“骑士三板斧”的最后一板——坚钢之盾。

比起可以在马上使用的荆棘护甲和锋兵之刃,这个战技出场的机会并不多。因为手牵缰绳,使用长枪的骑士是没有办法再腾出一只手掌握这面由精神力凝结成的盾牌的。只有在极少数需要骑士进行马下战斗的时候,它的作用才会体现出来。

一手握剑,一手持盾,骑士谨慎地靠近正在蓄能的奇美拉。

【吼!】

虽然不能施放魔法,但奇美拉依旧可以使用天生的酸腐溶液。连续两团恶心的绿色液体飞向夏尔,却都被坚钢之盾挡了下来。

【呃.。】

由精神力构成的盾牌没有受到丝毫损坏,夏尔的神志却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这个战技的原理就是用精神的损耗换取肉体的保护。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两口喷吐的威力比箭支不知高了多少,他的脑袋就像是被战锤“咚咚”地砸了两下,双腿几乎就要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眼见面前的爬虫停下了脚步,奇美拉开始放心地凝聚起魔力。等到下一次施法,它要将夏尔烤成自己最爱的八分熟。

【啊!】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夏尔强振精神大喝一声,顶起盾牌向着巨兽快速冲锋而去!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奇美拉措手不及,一道刚刚放出的闪电因为施法者的偏差而打在了其他地方。

来了!

瞥见时机的骑士心中狂喜,此时已经非常接近巨兽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盾牌,双手挥动武器向奇美拉仅剩头颅的那条脖子刺去。

仓惶地巨兽想要舞动爪子拍走骑士,但无奈夏尔身形灵巧,连连避开几次挥击。

去死吧!

倾尽全力的一剑终于击中了奇美拉的要害,骑士随后又推动剑柄,让利刃深深没入了它的脖子。

【嗷!!!!嗷!!!!】

奇美拉疯狂地嘶嚎,叫声响彻着整个洞穴,被划破的皮肤不断涌出猩红的鲜血,滴在紧紧手握长剑卡在它脖子之下的夏尔身边,很快就将他的盔甲染得血红。

嘭!嘭!

巨兽垂死挣扎着,无力地挥动爪子连连拍向紧贴它身体站着的骑士。尖锐的利爪撕开了荆棘尖刺与精铁,划出一道道血花,响起一阵阵肉体与肉体沉闷地对撞声。

虽然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但奇美拉的拍击仍让夏尔感到天旋地转,一口鲜血从肺部涌上,渗出他紧闭的嘴角。可即便如此,他依然紧紧握住剑柄,一动也不动。

一人一兽僵持了许久。

【哇!】

最终夏尔首先承受不了这种消耗,他再也憋不住,张嘴将积郁在喉咙里的猩红液体喷了出来。

【嗷!!!!!】

插在脖间的利刃突然失去了力量,这使奇美拉获得喘息之机,它倾尽全力昂起了头颅,羊角间逐渐聚集起大量雷元素。这只巨兽已经活不了了,它要拉着夏尔一起陪葬。

噼里啪啦.。

空气中能闻到炙热的烧焦味道,那是高阶雷系魔法施放的前奏。

精疲力竭的夏尔再也挪不动脚步,眼中尽是颓然之色。

【人类!】

紧要关头,啵啵的身影出现在了洞穴里。

【走..】夏尔无力地瘫坐在奇美拉躯体旁,望着满脸焦急的鹰身女妖:【快走.。】

【不!】啵啵没有听从骑士的劝告,她展开双翼飞向了夏尔。

【你们.。。都要死!】

奇美拉狰狞的羊脸上露出癫狂的表情,它的身体周围雷光闪烁,洞穴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幅度震颤,不止是这里,似乎整座山峰都在晃动。

【人类,人类,走!】鹰身女妖飞到奇美拉身前,吃力地抱起夏尔,她的精神力还没有恢复,即使那头巨兽没有多余的能力前来阻挠,想要带走穿着盔甲的骑士也十分艰难。

一个雷球出现在他们身后,不断地膨胀变大。

【放下我,不然我们都出不去.。。】夏尔看着被汗水浸湿了灰色长发的啵啵,嘴唇蠕动。

鹰身女妖没有说话,她驱使着风元素,缓慢地腾空而起飞向外面的世界。

轰!

然而这时,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气浪掀翻了即将逃出生天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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