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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0

夏尔是被两名士兵搀扶着登上霞光山的,因为长时间的飞行赶路,大部分伤口已经进一步开裂,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你看起来不太好,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吗?】一名士兵问道。

【我还能.。。快.】黑发骑士显得十分虚弱,但还是努力从沙哑的嗓子里迸出这几个词。在飞抵圣洁堡垒的时候,当值守卫曾想接手帮他传递报告,可这个固执的家伙却坚持要亲自交到收信者手里。

本来以为他是想单独邀功的士兵,现在却敬佩地望了一眼下夏尔鲜血淋漓但紧握住竹筒的右手。

【希望你能撑得住。】

...。。

这条山路对于夏尔来说实在是有些漫长,每往台阶上挪动一步都是对体力和意志的双重考验。终于在不知道走了多久后,看到耸立在夜幕下,被圣灯灯光照得比白昼还要明亮的光明大教堂时,夏尔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一些。

【大人,信使到了。】

走进教堂外厅,夏尔头一次踏入这神圣的场所,恍然间仿佛有无数天使环绕在他周围,喃唱着美妙动听的礼赞,这感觉转瞬即逝,下一秒,他的灵魂从虚幻拉回了现实——对于他来说真是一种神奇的体验。这就是它的建造者用意所在:让来访者贴近感受到圣光和宗教的伟大之处。

在这间宽阔的外厅墙上装饰着许多精美的壁画,厅堂正中央,一些人或站或坐地围在一张大理石圆桌前,既有人类,矮人,也有在人类国度里少见的精灵。而另外还有一些人,假如黑发骑士还有多余的力气,就能轻易从他们类人的外表下感觉到强大而陌生的气息。

【你带来了什么?】

有人站在夏尔面前问他,他努力地想要看清,但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片模糊。

【.。。信.。莱恩帝国.】

沾满鲜血的竹筒被不停颤抖着的双手递到另一双手上,夏尔再想要说些什么,但这时身体的负荷已经到达了极限,随即他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

当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夏尔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床前几步的地方,雕有繁琐光明字符的有色玻璃窗将夏季刺目的光照大部分挡在外面,只有几缕溜进了室内,微弱地照亮房间。

【嗯.。噢.。】

黑发骑士想要起身,但仅仅是尝试一下,牵动着肌肉的疼痛与酸肿就立即反射到了神经。于是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重新躺了回去。

房间内的响动传到了门外,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床边停了下来。

【你醒了吗?】

一个温柔富有磁性的好听女声问道,柔软的手随即摸上他的额头。

【嗯,看来你恢复的很好,昨晚你发着高烧,我还担心你的伤口会让你继续恶化下去。】

香味扑鼻而来,盛在木碗里的肉汤让足足两天滴水未进的夏尔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我扶你起来吧,听起来你该吃点东西了。】言语间带着些笑意,让夏尔有些尴尬,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片红晕。

那只手拖着他的后背,将他从床上扶了起来,夏尔这才看到了声音的主人——那是位比他年长了许多的女牧师,一头天然的金色波浪卷发披在白色祭袍后,在几缕阳光的辉映下就像天使般美丽。有些让黑发骑士难以启齿的是,他的注意力大部分被她胸前波涛汹涌的景象吸引住了,夏尔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该死,这不是一名正直的骑士应有的行为!他奋力抛除了杂念。

【小心,有些烫。】女牧师没有注意到自己对于正处于这个年龄段的懵懵懂懂的年轻小伙子们有着多么致命的吸引力,她小心翼翼扶着夏尔,帮助他小口小口地进食,不时地张唇吹下热气,整个人都在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食物的诱惑很快分散了夏尔的注意力,他确实很饿了,只是一小会儿功夫就把肉汤喝的干干净净。女牧师看着空荡荡的碗,满意地点点头,不知是对自己的手艺感到自豪还是对于帮助到他人而开心。

【谢谢您,女士.。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恢复些许精神,夏尔马上就提出了疑问。

【这里?】女牧师把碗端到一边的桌子上,回头看着他:【这是我的小屋,你在霞光山上。】

【光明大教堂?】

黑发骑士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光明教会最核心的地方呆了一晚,也许离万人敬仰的教皇就只有一堵墙的距离。

【没错,骑士——或者,我该叫你夏拉斯·林?】

另外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把夏尔吓了一跳。随着声音看去,原来在远离窗户的阴暗角落里背对他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手中捧了一本书正低头阅读着。

【是的,您知道我?】

【漂流到大陆的东方人。】她放下书本,站起来转过身面向床上床边的两人:【我有所耳闻。孩子,你的高尚举动将会拯救许多生命。】

【温妮夫人?】看到她的脸上那熟悉的银质面具,夏尔一下就认出来她是谁。有一个魔法师女朋友的好处就之一是他对魔法界的许多大师们都耳熟能详,更何况这位赫赫有名的风系大魔导师,她的名字与拓印画像在许多地方都能看到,夏尔不止一次地在图书馆的各类书籍上见过。

【你好,孩子。】温妮夫人对他微微颔首:【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当然,夫人。】夏尔回应道,身边的女牧师细心地将他扶到床背前靠着,这样会更舒适一些。

【那么,我想知道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信使的?】大魔导师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好让阳光倾泻进昏暗的室内。

【大概是在.溪木公国和弗尔特兰德公国间的一片交界森林里。】夏尔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当时我就在返回家乡的车队里,许多人都看到了天上发生的事情,大约七八个莱恩帝国的强弩手骑着狮鹫,正在追杀一位教会的天马骑士。】

【你知道他们是莱恩帝国的士兵?】温妮夫人随意拨弄了耳后一下栗发。

【不是很肯定,他们的武器和盔甲上没有标识,但是我从话语间听出了一些线索。】夏尔还记得有个士兵曾经威胁过他的事情。

【就只有那一名信使吗?】大魔导师继续追问道:【你没有看见其他的人?】

【是的夫人,我很确信只有一人。】夏尔说:【难道还有更多吗?】

温妮夫人的眉间涌起了愁绪:【看来形势比想象中的要严峻,山下圣洁堡垒的一名护教军指挥官告诉我,派驻在与莱恩帝国接壤区域的教会部队不止一支,信使也肯定不止一个。但是到目前为止只有你成功抵达这里,我担心其他的信使也遭遇了那样的状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是的我知道。】骑士当然清楚——能做到频繁地越过防线袭击对方的交通线路,那么这条防线本身早已千穿百孔。

贵妇来到床前,面具下的双眼与年轻骑士相接:【即便我不说,想必你现在也应该很清楚了,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勒梅赫公国就处在这次冲突的前沿。它的战略位置太明显,莱恩帝国的舰队随时有可能从狂风湾的海港出发袭击公国沿岸。然后以此为跳板进军大陆腹地,不止是你的家乡,许许多多的国家会被入侵。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能挽回这种悲剧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会接受吗?】

历经世故的大魔导师想要挑拨起他的情绪,孰不知她根本无须这么做,从夏尔的眼中映射出的只有勇气与坚定,此刻温妮夫人竟然微微有些失神。

【当然,这是每个勒梅赫人的责任。】夏尔撑起身体,板直了腰身:【请问我能为此做些什么?】

【很好。】大魔导师看了一眼窗外天空中的白云:【之所以会选择你是因为我调查过,也听过一些传言,你是一名不错的骑士,而且.。恰巧不属于任何势力,现在有一件任务正缺少一名像你这样的骑士,先好好休息几天恢复身体,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

圣安吉利亚的居民们不会注意到,他们熙熙攘攘的家园在这几天时间里陆续到来了一些陌生的外来者,他们包下了一家位置偏僻的旅店,行事低调、很少外出。偶尔旅店会有访客,假如有人跟踪的话,就会发现这些访客无一例外是从圣洁堡垒出来的。

数日过去了,一个午后,在这间紧闭着大门的旅店底层厅堂。

【天杀的,这酒为什么一点也不烈?】

坐在椅子上的粗壮矮人愤怒地震动着酒杯,把桌椅摇晃得咯吱作响,杯子里的麦酒全都洒在了地板和桌子上。

【昨晚我说了要烈酒,为什么今天还是用这种只有小孩子才会喝的、一点味道也没有的、该死的软饮料来糊弄我?!】

矮人揪住闻讯前来的旅店老板的衣领大声质问,圆木桶一样的身材可笑地摆动着:【你这该死的,我们付的钱都被你吞了是吗?】

【不不不,这位矮人先生。】旅店老板几乎要被摇散架了,他苦苦地解释:【我倒是希望能去市场为您采购一些从外地运来的烈酒,但你们其中的一位希望我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不信您去地窖里瞧一瞧,这已经是我们店现在剩下最好的存货了。】

【我不在乎这些!给我酒!】圆木桶却不想听他解释,这几天一直憋在这个狭小的地方也就算了,但没有好酒却让他浑身难受,作为矮人中最嗜酒如命的高山矮人,一日不喝酒简直就是奇闻。假如不是出来之前被告知不能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他几乎就要忍不住回山上去了。】

【格里兹,不要难为他了,是我要求的。】一个穿着棕色粗布衣裳的光头人类男子从楼梯上走下来制止了矮人的行为。即使是在休息时间,这个家伙的腰间也绑着一排短小的匕首,大腿两侧还另外带着两柄稍长、开过血槽的,从外表看起来相信没人会愿意去招惹他:【我们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发了,在这之前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制造任何麻烦。】

【好吧好吧,既然是你说的,那么当然.....】格里兹只得咂咂嘴回到座位上。和人类一样,矮人也是敬畏强者的,几天前刚碰面的时候他可是和这个被他的伙伴称作“毒蜥”的人类男子在旅店后院赤手空拳地打了一架,结果竟然是他这个身强力壮的战士在正面交锋中输给了那个看似平庸的刺客。自那以后他就对毒蜥服服帖帖了。

旅店老板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跑回了柜台,虽然已经口头约定了保密协议,但他不敢保证这些危险人物什么时候又会发疯。如果不是为了已经到手了的那笔丰厚酬金,他才不会收留这些奇奇怪怪的家伙——人类、矮人,甚至还有在圣安吉利亚少见的精灵,天知道他们聚在一起想要干什么。不过这不是他该问的。

【我们好像有客人了,大伙儿。】一只灰雀从窗户外飞进来,盘旋一圈后回到了翘着腿躺在楼道横梁柱间的黑影身上。那道黑影轻盈地从五米高的横梁上一跃而下,粗略看去,是一个长着尖长耳朵,身材修长、面容俊美的精灵。从他那淡绿的肤色来看,这是一位森林精灵。

果然,很快外面就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旅店老板过去把门打开,三个戴着兜帽,平民装束的人走进了大厅。

【中午好,各位。】为首的一人在关上门后,对着住客们说道:【我给你们带来了最后的两位新成员。】

他身后的两人掀开兜帽,一男一女,正是夏尔和那位照顾他的女牧师,不过骑士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莫琳,管理光明大教堂的白袍主教。

【你们好。】两人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想必这位女士应该是牧师吧。】光头的毒蜥打量着他们,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拘谨的夏尔身上:【而你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是骑士,我没说错吧。】

【是的。】夏尔很是惊奇,很少有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能准确的猜出他的战斗位置,东方人的长相与身形让人是实在很难把他和强壮敦实的骑士联系在一起。

这个光头男有着一双敏锐的眼睛,这是一个优秀的刺客最需要的东西。

【骑士?】格里兹不服气地看了看黑发男孩,在矮人的眼中他就和那些纤弱的精灵一样一无是处。不过好歹那些尖耳朵还能在后面放放箭,念念咒什么的,而这个看起来还带着青涩的家伙竟然是个骑士,格里兹真担心不小心一锤子就把他给砸扁了。不过想想毒蜥说过的话,矮人还是明智地决定地闭上嘴堵住了后面的话。

【新队员吗?】

陆陆续续从楼上又走下来几个人,半封闭的厅堂里顿时有些闷热,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人类男子低声念了一段咒语,空气中的温度顿时降了下来,他是一位魔法师。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毒蜥。】看到人差不多到齐,光头男首先做了自我介绍:【如你所见,我是个刺客。】

【我是格里兹,用斧头和锤子,一个狂战士。】矮人的性格都有些急躁,格里兹抢在毒蜥之后报出了自己的位置与名字。

【哈尔多曼·微风之翼。】肩上站着灰雀的精灵向他们点点头:【游侠,来自春之森林。】

【魔法师,杰弗逊,专精水系。】那个魔法师看起来有些不爱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叫我J就好了。】

和魔法师一起下楼的还有另外两人,一个矮人一个精灵,矮人擅使盾锤,而另外的一名女性精灵则是自然教派的德鲁伊。他们做了自我介绍,夏尔、莫琳也同样向他们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好了,两位就呆在这里吧。】带人过来的那名教廷成员拍了拍手:【休整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说完他很快就离开了旅店,众人也随即散去。

【两位,我带你们去房间。】旅店老板带着夏尔和莫琳上楼休息,看起来这两人还比较好说话,他不想在楼下和那个暴躁的矮人呆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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