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的时候好小好小啊,又哪能记得回家的路?
星辉带着星南,凭借着微少的记忆,问了不知多少人,才勉强问着自己家的方向离北原城十万余里之外的辉月城。
星辉星南,远远的望着自家的那个小屋子。
那屋子八年半了,更加旧,更加破。现在已过正午,家的大门大开着,父母的气息,家里没有。
小一会,从家里跑出来两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面相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年龄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穿着一模一样的破衣服的小女孩。
星辉星南望着她们,满脸菜色的小/脸,像爸爸,更像妈妈。
一样的眉毛,一样的鼻子,一样的脸型,一样的和妈妈那样的小酒窝,还有一样的笑容。只是瘦得好可怜啊!
星辉静静的站在远处。星南靠近她们:“小妹妹,这儿是你们的家吗?”
两个小女孩齐声回答:“当然是我们的家哪。我们家还有爸爸妈妈呢。”
星南问她们:“小妹妹叫什么名字,能告诉小哥哥吗?”
两个小女孩抢着回答:“我是姐姐叶星辉!”“我是妹妹叶星南!”
不远处的星辉,痛哭失声。
他明白了。爸妈想他们,爸妈生下两个双胞胎妹妹后,用了他们小哥俩的名。是因为在呼唤着这两小姐妹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他们的两个宝贝儿子,就在眼前!
星南流着泪,一手抱起一个小女孩:“带小哥哥去见爸妈好吗?”
两个小女孩拍着小手,高兴着:“好啊好啊,小哥哥往那边呢。”小手一指村南边。
星辉星南的感应里,那块小哥两熟悉的田地里,两个身影在拘镂着腰身鋤草。
星辉跟在后面,定定的,远远的,望着自己的爸妈。
那时节满头的黑发,已经不再,双鬓已是雪花飘零。苍黄的面庞,瘦弱的身子,还没四十的腰背,已经微扛。显得那么失意,那么苍老。
那时节,好爱笑的妈妈啊!
曾经的酒窝里,填满了贫困与沧桑。哪怕再破烂的衣着,也不忘了整洁的洁癖,早已被磨难的艰辛遗忘。眼帘里呆滞的掩饰,也抹不去身心的疲惫。
星南轻轻放下两个小妹妹,站在爸妈不远处,定定的望着可怜的爸妈。
妈妈看着蹦跳跑过来的两个小女儿,赶忙跑过来,抱着她们两:“星辉星南乖,怎么不看着家,跑地了?”
两个小妹妹,左右手指着星南:“是小哥哥抱我们来的,小哥哥在那边呢!”
爸妈循声向星南望去,望着望着,眼角的泪水哗哗淌下。
爸爸走过来:“小哥子好像我的小孩子啊!你来这儿做什么呢?”
星南一下子跪倒田梗上,撕心裂肺:“爸……妈……”
爸爸妈妈楞着:“真是星南吗?”
“爸妈,我是星南啊。
扑进妈妈怀里:“妈,八年多了,星南好想妈啊。”
妈妈颤抖的双手抹着眼泪:“宝贝星南乖,别哭别哭,回来就好,活着就好。”说完紧紧抱住星南,嚎啕大哭。
爸爸走过来,颤声问着星南:“你哥呢,你哥还活着吗?”
星南指着不远边:“爸妈,那边不是哥哥吗!”
星辉已是飞扑了过来,抱着爸爸:“爸妈,苦了你们了。”
爸爸脏兮兮的衣袖,擦去眼泪。大声笑着:“爸爸今天太高兴了,太高兴了。走,孩子们,回家去。”
妈妈呵呵乐着:“小南子三岁半那年离家,从来也没吃过一餐饱饭。走,回家去,爸妈给你们做顿白米饭吃。”
星辉星南走过来,一人抱着一个小妹妹,笑着对爸妈说:“爸妈,从今天起,你们就开始享福了。儿子养你们。”
星南逗着怀里的,也叫星南的小妹妹:“星南哥哥回家罗,小星南没有名字罗。”
小妹妹咯咯笑着:“妈说,我叫星南,有天星南小哥哥就能回家。”悄悄的凑近星南的耳朵:“其实星南有名字呢。妈妈说了,星南小哥哥回家了,小妹妹就开始叫星痕。妹妹的名字好听吧。”
星南大笑着:“好听,太好听了。”
哪怕是失散八年半的两个儿子回家了,桌子上,也只有一些田地里长出的青菜。还有,就是多少年,也没舍得吃过的白米饭。
星辰星痕大声的嚷嚷:“两个哥哥回来啰,有白米饭吃啰!”
两小妹妹连碗也不拿,拼命的把白米饭,向着小/嘴里扒拉。
星辉星南,眼角不禁淌下串串泪水。
星辉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好多,已经烤得喷喷香的烤肉,放进大碗里;“爸妈受苦了。尝尝烤肉。”
两个妹妹丢下饭碗,一下子扑倒在肉碗前。四只小手,各抓起一串烤肉,兴奋得连往嘴里塞。
边塞边嚷着:“肉肉真好吃,真好吃。哥哥一回家,就给肉肉小妹妹吃。爸爸坏,妈妈坏,爸爸妈妈没给小星辰小星痕吃过肉肉。”
爸妈楞楞的看着那些烤肉,对星辉星南说:“两个妹妹不懂事,她们要吃就让她们吃吧。爸妈知道你小哥两受苦了,也不知怎么才弄着这些烤肉。你们吃,你们吃,爸妈吃惯了青菜。”
星辉对爸爸说:“刚才儿子就说了,以后再也不让爸妈受苦了。爸妈吃吧。爸妈想吃多少烤肉,儿子也能拿出来。”
妈妈不相信的看了星南一眼:“小南子,真的吗,那妈尝一口,就一口。”
妈妈到底抵不住烤肉喷香的诱/惑,吃了一小口。肉/香的余味在妈妈口里流转,好香好劲啊。
多少年了,九年啊,九年多了。自从星南三岁那年,遭了天灾,这么多年,家里还欠着小财主家的租子,家里就一直没吃过肉。
甚至于,连卖肉的,也有整整九年不来叶家村及周边的几个穷村子卖肉了。
肉的味儿真好,可只在记忆里,在梦里才偶尔闻着。
星南看着妈说:“妈,尽管吃,你们的儿子出息着了。爸妈无论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星南星辉都给爸妈办到。”
第二天,天没亮,两个妹妹就吵吵着:“大哥哥,小哥哥,星辰星痕没进过城呢。两个小哥哥两个大懒虫,说了带星辰星痕进城里玩儿的,还不起床!”
星辉抱着星辰,星南抱着星痕。爸妈翻出了,那件还是爸妈结婚时穿的衣服。不过也有几个零星补丁。呵呵笑着跟在后面。
辉月城,方圆万里儿最大的城。虽然只有千多万人口,也不是小户农家可以出入的地儿。
翻山越岭,走了整整半天,才看着辉月城的影儿。
两个小妹妹嚷着,要吃大街边小摊上的,那种绿中带红的水果。星南星辉可是亲眼见着,人家用薄薄的铜片换过来的,他们两哪有这个。
星南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大块白银,轻轻扳下了豆粒大一粒,递给小摊贩。小摊贩睁大眼睛,给了星南好多好多水果。爸妈小心的捧着一颗果子,哆嗦着咽下肚去。
妈妈小声的对星南说:“这粒银子,可够我们家两月吃用了。小南子,妈也知道你挣钱不容易,可不兴这么着的瞎花。”
星辉笑笑:“妈,等会爸妈就知道了,你们的儿子身上,该有多少银子。”
星南的身上可没多少,这么白白的银子。
这块银子,还是田柳剖开了一大块的天然银块,扔给星南的。当时还说:“别以为灵晶加身,能晶满兜就风光得不得了。小百姓们可只认黄的金,白的银。”
星辉黄俊楠他们,可是一向大哥大惯了的。哪好意思找那些小女孩们,要这些没眼水儿的东西。
当初那么大个的金块,全被小哥两加田柳,黑了良心给换成了能晶。现在星辉的身上,可是只剩下田柳当时剁成块块时,崩下的些散碎小块儿。
爸妈两个妹妹,穿着新衣从店子里出来,爸还在抱怨着:“说了就靠边那个小店子买件算了,非得来全城最大最贵的店子。那么大一块银子啊,说没就没了!”
妈更心疼着:“走,回家,这会天还没全黑,赶赶夜路小半夜就到家了。妈可经不起你小哥两这么折腾,这得是多少银子啊!欠小财主家的租子,小半就还清了,剩下的得着可以过多少年啊!”
星南笑笑说:“妈,回什么家,刚才哥去城南戏场了。那儿,今夜有场好戏呢,爸妈去看看?”
爸一个劲的摇头:“不看,不看,又是瞎花银子儿。”
星辰星痕可不依了:“就看就看。上月,枝子姐回村还说了的呢。她们戏场的戏,可好看着了。”星南星辉拽着爸妈,总算在场子上坐了下来。
戏场子其实也并不怎么大,百十来个座儿,前头儿一座小小的台面。这会坐凳子上等着了近大半了,热热闹闹的。看得出,这个戏场儿的生意还不错。
一位衣着华美,面相俊雅的公子,摇着折扇走到最前儿的坐前:“老板,过来。看看,看看,你他/妈/的什么坐儿?脏不拉机,成心跟老/子过不去吧?”
老板点头哈腰:“齐公子,是鄙人疏忽了。对不起,对不起!”
齐公子一脚踢在老板屁/股上,老板跌出好远:“你他/妈/的成心恶心老/子,你他/妈/的又老又脏的手,不是越擦越脏?”
老板慌忙高喊:“叶子,枝子,快快过来,给齐公子擦坐儿,给齐公子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