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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伐伪赵盟军围信都

魏钦和萧胥回头一看,萧胥方才舒了一口气:“是息煌师弟啊。”

原来这个发问的人便是杨苏,杨苏行揖礼说:“萧师兄,近日可好?”

魏钦问萧胥说:“军师,这位是?”

萧胥介绍说:“这就是我给您常提起的我的师弟,人称‘天纵’之才的杨苏,杨息煌。”

魏钦一听,行揖礼说:“您便是三纵三横之首的杨苏,久闻公知大名,今日相见,不甚荣幸。”

杨苏向魏钦行揖礼说:“这都是家师和同窗们的戏谑之言,将军勿当真。萧师兄之才,在我之上也。”

萧胥接到话说:“息煌师弟,我们相别五年有余,何不去我等舍下一叙?”

杨苏说:“我也许久与师兄未见,正好一叙。”

三人一行到了萧胥暂住之地,三人入席,杨苏看见厅侧梨木桌上放一古琴,杨苏微笑地说:“师父门下,三教九流混杂,而其中以萧师兄和陆师兄二位最善琴韵之事,以前每每听闻萧师兄之琴声,不仅让人忘却痛苦。”

萧胥说:“既然息煌如此爱我之琴瑟,那我就先抚一曲以迎我们重逢之乐。”

萧胥于是取琴焚香而弹,萧胥一席白衣飘逸风流,指法时而柔和,时而刚烈,音随指动,看似无规则之法,实则循序渐进,暗藏厚积薄发之势。杨苏听此曲,仿佛入梦境。

曲毕,杨苏叹曰:“此乃本朝琴瑟大家姜韵所作之《云梦君山逢》,此曲乃是姜韵借云梦泽不断消逝而比喻人生繁华消逝,朋友的见面也如同这消逝的云梦泽美景,见一次就少一次。此曲温婉韵轻,使听者似处荆湘之地。闻其声却如同五官具听,鼻听似有兰芳,眼听若有竹海,舌听似有梅酒也。萧师兄琴艺高超,方能将此《云梦君山逢》弹奏得淋漓尽致。”

萧胥问魏钦听之有何感想,魏钦只是搔首笑道:“我乃粗人,不懂风雅,也说不出杨先生那么多辞藻,只能说只觉得听完心里甚是平静安宜。”

三人一听,皆相视而笑。

此时门童忽然来报,说是有一人闻琴声要来拜访,没有名帖。萧胥说:“既然是同道中人,自然相请。”

遂门童前去邀请,而此人未见,其冷媚之声先到:“‘玉横’萧师兄的《云梦君山逢》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杨苏与萧胥相视一眼,萧胥笑曰:“今日看来真是同门相聚之日啊。”

众人相迎,萧胥向魏钦引见前来之人说:“这位乃是我之师弟,‘人纵’陆茗,陆嘉润。”

魏钦叹曰:“今日寒桢子门下二纵一横能够齐聚这里,天下英才,半数于此,真乃鄙人之荣幸啊。”

众人入席,萧胥首先发问:“陆师弟不知在何人帐下谋事?”

陆茗抚扇笑曰:“辱没师父之名声,窃居会稽太守顾城手下,当一主簿也。”

萧胥继续说:“陆师弟大才,为何屈居于会稽太守顾城手下?”

陆茗回答说:“如今天下之势尚未明晰,这觅明主如同虫结茧,虫、茧之时皆不知此虫会生为何物,茧破方知是蝶是蛾。故若虫尚在结茧之时便取之,到时若得一肥蛾,岂不自取烦恼乎?”

萧胥笑曰:“陆师弟此言差矣,若不趁早取茧以待,待蝶破茧之日远走高飞,陆兄岂不得不偿失?”

陆茗道:“岂不闻蝶破茧之后,仍有一段时间不能飞翔,而这段时间也是蝴蝶最为薄弱的时候。若此时我再相助,助蝶高飞,此雪中送炭之功远高于犬马之劳也。”

杨苏继续问:“那陆师兄认为何人为明主?”

陆茗说:“那我要反问杨苏师弟,你认为何人为明主?”

杨苏回答说:“所谓明主有三等,上等自身怀有大才,且善知奇贤,尊贤以师乃是帝主,如古之尧、舜,周之武王是也;中等谦恭尊礼,善用贤才,以贤为友乃是王主,如先秦之齐桓公、魏文侯,后世之汉高、光武,下等胸怀霸志,广纳贤才,使贤为臣乃是君主,如此之主,如同汉武、魏武等等比比皆是,不胜枚举。此三等者,皆可为明主,只是我等若服侍上主,则生前死后,子孙后代皆享荣耀,若服侍中主,则可自身换得荣华富贵,颐养天年,若服侍下主,则一时位极人臣,但需知急流勇退,否则定自取其祸,祸及子孙。”

这时魏钦听之,身为惊讶,感叹说:“原来求主之道居然也有这么多道理,今日受教了。”

陆茗笑着说:“杨师弟和当年在师父那里还是一个样子,每论策略,皆引经据典,胸怀天下。那萧师兄认为何为明主呢?”

萧胥说:“息煌师弟之言乃是王佐之言,我自愧不如,今日也是受教了。我并没有想这么多,我认为明主只需德行高尚,善纳谏言,用人不疑即可。如同蜀汉昭烈皇帝与武侯。能在如此君主手下相事,足矣。”

陆茗笑着说:“萧师兄也是老样子意气用事,哈哈。”

萧胥问陆茗说:“现在可以说你如何认为明主了吧。”

陆茗微扇折扇而说:“我所求明主,与我品性追求相投即可。”

这时萧洛杨苏相视而笑,杨苏说:“陆师兄也还是老样子,这么随意,只是能与陆师兄品性追求相投,此人也是世间难寻。”

后三人策论之后,魏钦便宴请三人,三个师兄弟皆醉饮,谈及当年在寒桢子王楠处学习之事,皆是有哭有笑,感概那时无忧快乐的日子已然不复返。

且说诸葛泰与众牧守与邺城武庙进行庙算,定下军策:王祁先回到并州,诸葛泰让西凉军继续攻打并州的代国,而联盟主军先出两路先锋军,一路出广平收复巨鹿,另一路出清河收复广川,然后到时两路大军围攻信都,大军随后前往信都。联盟中武陵太守田德请愿为先锋,于是诸葛泰任命田德为先锋,领军五万攻取巨鹿,而另外丹阳太守陆临领军五万攻取广川。

田德,字纳行,湘州武陵人氏,自幼好兵法,又拜荆州大贤蔡悬为师,学习治国安邦之策。十年前,交、湘二州交界之地发生山越叛乱,贼首吴蒯领山越军攻伐零陵、武陵,原武陵太守田罕战死,于是大家以田德多智谋,遂公推其临时担任武陵太守,后田德领军大破山越叛军,亲斩贼首吴蒯,后朝廷嘉奖,便封他为武陵太守。

且说田德手下有两员大将,一员叫吴犇,使长枪,原是山越降卒,后感念田德恩德,遂加入军中,屡立战功。另一员叫胡铩,字刃远,武陵沅陵人氏,使钩镰枪。

田德领军杀至巨鹿城下,守城伪赵军素来轻视汉人,于是出城迎战,没想到竟被田德两员大将连斩五将,自己也折了三千兵马。于是巨鹿传流星马前去信都求援。但是流星马尚在途中,田德便强攻巨鹿,不出一日,巨鹿便光复。田德派人向盟军报信后,继续长驱直入,直取信都西南门户南宫城,一路各县皆望风而逃。

而另一路丹阳太守陆临也成功攻取了广川,陆临,字近仕,南方丹阳陆氏掌族之人,也在江东六郡中极有威望,割据一方,不理魏廷法度,江东百姓皆戏称其为“吴王”。陆临采纳其族人陆茗的建议,以一支弱旅城前骂阵引诱,广川守军出城迎战,这支弱旅交战不一会,便溃逃,广川伪赵军便出城追击,但是却遭了埋伏,死伤大半,当残败伪赵军回到广川时,城池已经被陆临大军袭取了。

而听到东部进军的消息,王卿遂令六万大军合围晋阳,令其四狄顾此失彼。代国遂向赵、燕、周三国求救。

两军各自达到了目的,于是前往合围了伪赵国首都信都,赵国匈奴皇帝刘延遂向燕国、周国、代国求援,燕、周二国于是征兵二十万救援信都,但是此时代国危机,尚且在等援军,无力出兵。代国、赵国皆祈求援助,燕、周两国盟军统帅拓跋雄甚是纠结。这时拓跋雄手下有一汉人谋士,叫高胜,此人谏言说:“别看东部联军声势浩大,四十余万人,但是按我们汉语来说,其若连鸡,不能同心也,我军只需派一员上将,领军五万去信都,助战坚守即可,守得越久,这些魏廷的诸侯必然内乱。而我四国之大患乃是王卿率领的西凉军,此军虽只有六万,但是皆是历经百战之师,且王卿足智多谋,手下强将如云。若此军在,则四国恐被其所灭。”

于是拓跋雄采纳了高胜的计谋,拓跋雄命上将宇文河领军五万前往信都坚守不战。而自己领军十五万驰援太原。

且说东部盟军围了信都,诸葛泰命诸军在信都周围列阵扎寨,绵延数里,军势甚为浩大。诸葛泰命人在信都南门建了一高一丈,长数十丈的点将台,上面命人打造各牧守的旌旗,全部用彩带貂尾雉毛装饰,极为奢华雄壮。诸葛泰自己携众牧守登台观战,命人擂鼓挑战。这时曹祝说:“诸葛州牧,我等军队十倍于敌,携战胜之师,士气正盛,为何不直接强攻碾压之,这擂鼓叫阵是要干什么?这又不是校场演武!万一战将挑战失败,岂不折了士气?”

诸葛泰轻蔑地看了一眼曹祝说:“我是盟主还是兖公您是盟主?”

曹祝一听,甚是恼怒,但是碍于在场诸侯颜面,便忍了下来。

这时赵国皇帝刘延在信都城头之上,看到此景,问身边谋臣说:“这汉人此是何意啊?”

这时刘延的中常侍汉人钱冾说:“素闻这诸葛泰好大喜功,看着扎连营数百里围我都城,又筑造这丈高的奢华点将台。只怕这擂鼓乃是为了叫阵挑战,而不是攻城,真是愚蠢。陛下何不派个得力将军出去应了这叫阵,斩他几个将领,杀杀他们的士气。”

这时一匈奴将领站了出来说:“在下石燕愿去会会这帮魏将。”

刘延大喜说:“右贤王真乃朕的左膀右臂啊,那权且派你出战吧。”

于是赵国右贤王石燕领军出阵应战。这时诸葛泰对众将说:“这伪赵已经应战,何人替本盟主出战啊?”

曹祝说:“敌人居然派出了右贤王石燕,诸葛盟主,我们何不趁此机会赶紧掩军杀将上去攻城。这样可以擒获敌人右贤王,断其一臂!”

诸葛泰看了曹祝一眼,轻蔑地笑曰:“如此卑下不讲道德之举,也只有兖公做得出来啊。要不怎么能夺了我好友康粲的职务呢?”

“你!”曹祝本欲发火,却被宋梧拦了下来,宋梧耳语道:“且静看此愚夫下场,反正丢得不是我们的威信。”

这时诸葛泰手下一员大将袁榷出来说:“末将愿取了这石燕向上人头献给盟主。”

诸葛泰甚是高兴说:“好!有袁泅荡出战,何愁匈奴不平?”

于是袁榷提刀上马出战,袁榷提刀问道:“匈奴小儿,可认识袁榷否?”

赵国右贤王石燕笑道:“不认识汉人贱奴也。”

袁榷大怒提刀杀了过来,石燕与袁榷大战,但是石燕蛮力过人,一刀劈下,直接劈断了袁榷的长刀杆,下落的长刀当场将袁榷劈成了两半。诸葛泰看之大惊。石燕枭下袁榷之首,插于刀上,骑马在魏军阵前跑了一圈,笑曰:“汉人病久矣,手无缚鸡之力,岂懂武乎?”

这时徐州牧萧樾手下一将邓毂看不下去了,于是请命道:“盟主,在下邓毂愿枭这匈奴右贤王之首献于帐下。”遂提枪出战。

邓毂跃马而出,石燕见之便扔下袁榷头颅提刀杀回,两人马错身相迎,只用了一刀,就听见噌的一声,邓毂被石燕一刀从腰部劈成两半。顿时伪赵军士气大振,军中传来匈奴特有的吆喝的声音,庆祝胜利。伪赵军大喊:“汉鼠出战!汉鼠出战!”

这时豫章太守孙昭手下一员大将严恪大怒,说道:“匈奴当年为我汉将卫青、霍去病驱赶至漠北,数十年不敢返还,今日却如此猖狂,看我前去斩了他。”

严恪提枪而出与石燕大战,战了十几回合,石燕一刀砍下了严恪的左臂,严恪一声大叫,丢弃长枪,见势赶紧勒马回走。但是走至一半,忽然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将战败手臂丢在匈贼之手,我岂不成了不忠不孝之人。”

遂严恪回马又冲了回去,石燕见之,拍马杀来,石燕一刀劈下,严恪一个躲闪,躲过了刀锋。然后到手臂前,跳下马捡起被砍下左臂,徒步往回跑,石燕穷追不舍。这时豫章太守孙昭赶紧大喊:“放箭掩护。”

于是强弩射向石燕,石燕才朝一旁勒马闪躲,严恪赶紧向盟军营寨跑。

这时赵国匈奴士兵在赵国中常侍钱冾的教唆下不停大喊:“汉鼠无耻,放箭偷袭,诸葛老贼,失德失道。”

这时诸葛泰赶紧呵斥住强弩手,豫章太守孙昭怒问道:“诸葛泰,你此乃何意!你要严恪死吗?”

这时豫章太守孙昭一看情势不对,不理诸葛泰,急忙率领手下皆骑马出寨相迎,但是此时又怎么来得及。眼看石燕回马冲向了严恪。这时一个强弩兵忍不住了大喊说:“严将军为国身陷囹圄,岂能不救。”遂发弩箭射之,这时众强弩兵也纷纷不顾诸葛泰命令开始射击,石燕见占不了便宜,方才撤回。严恪遂捡了一条性命。

这时在盟军大营,豫章太守孙昭扶着严恪拖着血迹而回。孙昭怒斥道:“诸葛泰,枉我们孙家与你们诸葛家结秦晋之好,我还选你当盟主,你今日却为了自己的面子,几乎损我大将,果然北方士族不可信也!我孙昭今日与你恩断义绝。”

遂孙昭抽出自己的龙纹汉剑,一剑斩断了点将台上的孙昭孙字将旗。后孙昭带众将与严恪拂袖离去。

诸葛泰甚是恼怒。但是这时石燕又在门外挑战,赵国士卒皆大声喊:“汉鼠鳖首,诸葛老头。暗箭伤人,德坏心丑。”

诸葛泰面红耳赤,怒气冲冲地说:“还有谁敢出战?若胜,我愿与他平分青州!”

但是帐下皆无人敢出战,此时站在杨苏身后的赵毅和裴宕一同战了出来说道:“末将愿往。”

这时赵毅说:“裴兄弟,对付匈奴我有经验,而且我自从加入山阳军还未立寸功,还是我上吧。”

裴宕说:“正是因为没有经验,我才要积累经验,赵兄放心,你以后有的是时间立功。”

赵毅又说:“这个右贤王我和他打过,实力不怎么样,我出战有必胜之法。”

二人在点将台上相争,这时诸葛泰甚是恼怒,怒斥道:“够了,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县尉、一个紫微降将,竟敢出此狂言,来人给我乱棍将这帮山阳兵打出。”

遂校场手乱棍开始驱逐杨苏众人,这时曹祝怒道:“诸葛泰,山阳军乃是我兖州部属,你此乃是何意?”

诸葛泰说:“山阳郡犯上作乱,目无本帅,理当军法处置。”

曹祝怒曰:“哼!竖子不足与谋。”

于是曹祝率领众兖州部将离开点将台。于是第一天的攻势也就这么算了。

当晚在曹祝大帐,曹祝与幕僚谋士商议对策。宋梧说:“如今盟军已然濒于分崩离析,而周、燕两国大军已在前来的路上,只怕败数已定。如此何不如派人去向赵国伪帝刘延所求割让土地,让他们把赵郡让给我们,然后我们就撤军?”曹祝遂采纳宋梧建议。

这时在山阳义军的营帐,杨曦、萧洛和白佐的妻子樊馨三个人正在给赵毅、裴宕他们擦药治疗被乱棍打的瘀伤。

这时萧洛在给赵毅擦药膏,萧洛小心翼翼的擦拭,然后温柔地问:“赵大哥,疼吗?”

赵毅望着萧洛,呆呆地说:“嘿嘿,不疼。有萧姑娘这么漂亮的姑娘给我擦药膏,怎么擦都不疼。”

萧洛一听,然后狠狠地往赵毅的淤青处按了一下。赵毅一下疼的吸溜了一声。萧洛坏笑说:“怎么样,不疼吧。”

赵毅咬着牙,笑着说:“不疼!”

这时众人皆笑了,杨曦笑着说:“赵大哥,传闻你守中山郡,抗击四狄,那么英雄。怎么这几天接触下来,觉得你这么不正经啊。”

这时白佐笑着说:“我这个赵大哥打仗的时候认真严肃,只要一不打仗,就没个正经了。萧洛姑娘请不要生气啊。”

萧洛笑着说:“有人夸我漂亮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哪里会生气。我就很喜欢赵大哥啊,爽快。不像某些人,哼,不知道珍惜,一听见西凉就那么在意……”

这时杨苏一听,知道萧洛在说自己,然杨苏清楚,对付吃醋女子的招数就是装作没听见。但是此时赵毅说:“萧洛妹子,我就喜欢和你这种爽快的人说话,以后你就是我妹子,管他西凉还是河东,谁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你赵大哥,赵大哥给你出气!”

萧洛笑着说:“好,那我以后受欺负了就告诉赵大哥你。”

这时罗抗抱怨了一句说:“天啊,姑奶奶,谁敢欺负你啊。”

萧洛一听,一怒就把膏药扔了过去说:“罗小弟,你自己擦吧!”

大家看到皆笑了,顿时忘记了白天所受的那些欺凌侮辱。

这时任横问杨苏说:“杨帅,你觉得我们未来应该怎么办?”

杨苏想了想,然后叹了一口气说:“如此看来这盟军是维持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只要四狄使点计策,就可以轻易瓦解这个联盟。不过提起西凉,唉……”

裴宕问道:“杨兄,唉什么啊?”

萧洛手里搅动着膏药,一脸不高兴地抱怨说:“还能唉什么,还不是担心那个王璎。”

杨苏看了一眼萧洛说:“没有,我只是在想西凉军尚在并州攻取太原,只怕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若这边联盟瓦解,四狄腾出手来,只怕西凉军孤军奋战会全军覆没,如今诸侯已然各怀鬼胎,若此时凉州兵再覆没,只怕这四狄就能长驱直入,奴虏华夏了。”

裴宕说:“是啊,王卿王太守此人我还是挺敬重的,为人和善谦逊,没有那些太守、州牧的大架子,而且手下将士各个都是豪气之人。”

白佐笑曰:“裴宕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王卿王州牧的祖上原是蜀汉大将王平,后来蜀汉灭亡后,大魏朝廷皆对王平当年叛魏降蜀之事极为恼怒,但是魏威帝爱惜人才,又不能过度保护,于是免去王平一族死罪,命王平带领王氏一族和蜀汉剩余的无当飞军罪迁酒泉,戍守边疆。所以他们一族世居酒泉,乃是军人世家,而王卿为人侠义,年轻之时不顾律法限制,偷偷溜出酒泉,云游天下,闯荡江湖,结交好友,访贤拜师,其与我的师父吕陾乃是挚友,当年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气。后与徐州琅琊名望云氏之族长女云萱相爱,遂回到酒泉结婚。不久,西域联合西匈奴进攻凉州,酒泉太守张商战死,临死前将酒泉防务委托给了王卿,王卿用计大破敌军,于是魏廷赦免王氏一族两百年的罪名,全族终于入民籍,并任命王卿为酒泉太守。在其治下,重农兴贾,疏通商路,酒泉渐渐繁华了起来,成为商路中转站,在这里的商人来自数十个国家。对于蛮族,他恩威并施,各族百姓无不称赞,而迁入酒泉境内的羌狄也渐渐归于王化,再无叛乱。”

赵毅惊叹说:“是啊,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王卿是个好州牧。反观,你看看这曹祝,我们受此大辱,他居然都不来犒劳安慰一下我们山阳郡。我们好歹是他的部下啊!”

白佐摇了摇头说:“这曹祝看似礼贤下士,有贤德之名,但是也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只怕他现在也正在商量什么既能撤军,又能博取利益的方法呢。这种人,从来不会真正关心国家的未来。不过杨兄,我也素闻王卿大名,他在西凉十几年,保护酒泉不受羌人和北狄的入侵,也是忠义之人。我们何不领军前去并州助他一臂之力!”

这时赵毅附和道:“是啊!听说西凉军龙唤在并州大败代军,长驱数十里,有当年霍去病风采。若在西凉军账下,我们岂不是可以痛痛快快的和北狄打上一仗,还不用在这里受这个诸葛泰的窝囊气。”

任横也附和说:“是啊,当年秦国便是兴起于雍地,如今凉州兵坐拥雍、凉、秦、粱四州之地,颇有当年强秦之势,并且雍凉地区多年来处在与北狄、羌氐征战的状态下,风气上少了几分心机,多了几分英气,恐这将来西凉军将称霸一方。”

杨苏想了想说:“去并州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并州,晋唐之地,晋文公因之以成霸业,且晋在则秦不敢东过黄河侵东方。现在观来,若助王卿夺取并州,从而攻幽州,最后关门打狗,则河北之地皆可光复。只是我等现在乃是兖州附属,若私自领军,恐有不妥,算了,此事还是他日再议吧。”于是众人便作罢了。

第二天,豫章太守孙昭已经领豫章军离开了信都,正在返回江东的路上。但诸葛泰并没有理会孙昭的事情,而是再次登点将台准备攻城。诸葛泰登上点将台,发现信都城墙上悬挂着几块大布,覆盖着城墙,极为壮观,而布上写着巨大的字:“无耻鼠贼诸葛泰”。

顿时诸葛泰大怒道:“刘延狄贼,欺我太甚。传我将令攻城!”

但是强攻数次只是联盟军损伤惨重,甚至连信都的城墙都没有摸到便败退了,总共折了五千多人。

后刘延问众臣说:“虽然魏军面临瓦解,一路诸侯已经返回,但是他们若如此攻城,只怕信都不保。我们如何处之啊?”

中常侍钱冾又出谋划策道:“陛下勿急,我有一计,可退敌人十万大军,昨日细作来报,诸葛泰与曹祝内斗,曹祝恐有退兵之意。如此陛下可舍弃赵郡一地给予曹祝,然后派遣我出使曹祝,曹祝必然退兵。”

正当此时,士卒来报,说曹祝密使宋梧前来。钱冾一听笑道:“哈哈,没想到我们和曹祝不谋而合,只怕这位密使便是前来要求割地退兵的。”

这时右贤王石燕说:“哼,如今我军士气正盛,怎能无缘无故割地给魏军?割地是你们这些懦弱的汉人才会做的事,我匈奴男儿从来只有战死,没有割地!陛下,何不杀了这魏狗密使,以振军心!”

钱冾赶紧对刘延说:“陛下万万不可啊,之所以现在魏军数十万人攻不下信都,是因为诸侯们貌合心离,势若连鸡。但是陛下若斩此人,只怕曹祝会和诸葛泰冰释前嫌,同仇敌忾,尽心尽力攻城,如此,仅曹祝的十万大军就可攻下信都了。此计虽失一郡,但却可化解魏军联盟,若此次联盟瓦解,日后魏军若再想纠结这么多军队伐我们就不可能了。汉人若心散,则陛下入主中原,一统大魏十六州又有何难?”

赵帝刘延点头说:“善。”

遂答应了曹祝的要求,割让赵郡给曹祝,届时只要曹祝领兵到赵郡,赵郡的伪赵军就假装战败撤退就可以了。于是过了几天,曹祝分派了一支一万人的军队前去接收赵郡,果然赵郡的伪赵军撤退,曹祝成功接收了赵郡,遂领本部剩余九万兖州军撤回到了邺城,而其他诸侯见此情形皆开始犹豫,荆州牧黄信和长沙太守李麓见曹祝离开,于是自己也领本部兵马撤出了信都,前往邺城。

而随着这些兵马的离开,诸葛泰越发恼怒,失去理智,天天骂人,导致各大诸侯皆对其不满。随后武陵太守田德、豫州牧刘平、代领冀州牧魏钦、丹阳太守陆临、庐江太守乔雅、吴郡太守朱环和会稽太守顾城也都撤军回了信都。而信都大营只剩下近乎疯狂的诸葛泰和苦口婆心的徐州牧萧樾。而萧樾苦劝诸葛泰,诸葛泰却已经不听任何言语。只有下令强攻信都。每天死伤数千。

而这时燕周联军的五万大军已然到了信都附近,于是趁着一天夜色,燕周联军和赵****里应外合,直接劫诸葛泰大营,放火烧了这绵延的联军大营。而诸葛泰和萧樾的军队本来已经士气低下,巡逻松懈,没有任何防备,顿时见狄军杀至,便慌作一团,被杀得大败。

此时信都城外已然是火光一片,屠戮的烈焰直冲云霄,以至于守备南宫的魏军都能看见这火光。北狄三国联军四处冲杀青、徐士卒,杀戮直至第二天清晨,当第一束阳光照射到信都城外,满地皆是青、徐士卒的尸体,绵延数十里,十一万青、徐勇士,死了七万,被俘虏两万,只剩下两万随着徐州牧萧樾杀出重围,护送诸葛泰逃往南宫城。

赵国右贤王石燕于是领军包围了南宫城,石燕命使者送书入南宫城,呈给诸葛泰,诸葛泰已惊吓成疾,徐州牧萧樾代行权力。赵国使者表情极为傲慢,将书呈上。书上写到:“汉人羸弱,不堪一击,如今我枭首尔等七万众,甚是畅快。何不趁早出城束手投降,我可保全尔等性命,你们男子为奴,女子为妓,服侍我等,共享盛世,岂不快哉?”

萧樾看之,大怒,命人将使者耳鼻割去,脸上墨字:“匈奴若犬狗,妄徒吠苍天!”

右贤王石燕看到哭泣的使者,大怒道:“萧樾匹夫,看我不车裂了你。”

遂命士卒押来俘虏两万,石燕在南宫城北掘一大坑,当着南宫守军的面坑杀了这两万士兵。萧樾在城楼之上看到此惨景,哭泣而昏厥,醒来后,萧樾泣曰:“我对不起青徐数十万父母妻子啊!”

说罢萧樾欲拔剑自刎,但是被手下一将领何广拦下,何广道:“主公若自刎,岂不亲者痛仇者快?主公,您若自刎了,只是懦夫一个!古人云:知耻近乎勇。您应当铭记此仇,日后以图报仇雪恨啊!”

萧樾听完泣不成声,大声誓曰:“汉狄不两立!今日之耻,我必用尔等十倍人头偿还。”

过了几日,石燕见萧樾还是不投降,于是强攻南宫城,但是南宫城百姓皆同仇敌忾,抗击伪赵军,无论男女老幼,皆持刀剑耕石上城墙抗击匈奴。战况异常惨烈,城垛之上挂满了战死的尸体,南宫城墙则像是刷了一层红漆,浓郁血腥味令所有在场的人作呕。

强攻了一天,石燕竟没有攻下南宫城,反而折了七千多兵马。石燕恼羞成怒,遂命军队在南宫城周围抓来所有的魏国百姓数万余,然后驱赶至城北刚填满的万人坑之上,石燕命人喊话:“南宫的魏人听着,若不投降,这些人就是你们的陪葬!”

说罢石燕一刀砍杀了一个女子。

萧樾大怒:“无耻狗贼。众大魏的将士和百姓们,如今进也是死,退也是死,我们到不如同仇敌忾,拿起武器,冲出去和这些畜生决一死战。痛快一把!”

顿时南宫城所有士卒百姓皆附和大喊:“杀!杀!杀!”

于是萧樾搜集来全城的武备,分发武器,南宫所有百姓,不分男女老幼,皆持刀剑。遂在已经六十五岁的徐州牧萧樾的身先士卒下,南宫剩余一万士卒和一万百姓皆杀出城去。

石燕一看计谋得逞,大笑曰:“又有人可以祭我刀了。”

欲知南宫军民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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