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起身，去掀车帘，一只箭自他撩起的缝隙之间射入，我来不及确定它的方位，听见“咚”声，箭尖插入了车壁，离我身边只是分毫。
心瞬间停止了，在这一刻，猛然提起而不知放下，直到秋一声“你可好？”我方才惊醒过来，刺客还是赶上了。
与蜀山之地只有一二日的路程，为何就是不放过？
这次我不能死，我不能仅仅停留在车厢之中等待着他们刀剑相逼。我冲向前，掀开车帘，丢下了秋，秋一把抱住我的腰间，我跌坐他怀中。难道，他不愿放手了吗？
仰脸看他，他神情复杂，似惊悸、哀痛、惋惜。
“你留在车里，无论如何，我都会送你前去！”他再次给我保证，压低的声音带着不容我质疑的力道撞击在我的心口，我所做无疑是对他真情厚意的背叛，而他明白，一如既往的默然接受。我的自私一次一次的鞭笞他的心，考验着他对我的耐心和底线。
他跃下车去，我掀开帘子的一角。只见十个黑衣人手持长刀与我们六个护卫相持而立，馨儿到车帘旁，警惕对方的每一个举动，素节站另一边，手里不停地转动着念珠。
“我乃沛王，何人如此大胆？”秋亮了身份，他不过一探虚实，对方既然追至此，便是早早知晓我们的身份。
“我们奉上封之命，取得就是王爷的性命！”为首的黑衣人左手提着一个圆鼓鼓的黑布包，伸手丢到车前，布包散开，竟是一颗惨白的人头。
“妙语——”
绿竹还是失声喊了出来，我心惊，真是妙语的人头，他定然在我们后方阻止过，死则是必然。可对手何必这般残忍，提头来见秋，是他击垮他，还是为了张扬他们能够打败妙语那般用箭高手的得意。
我曾问秋，妙语和绿竹如何得来。
秋道，十五岁带兵出征，自死人堆中救出绿竹，绿竹许他十年，十年之内为他所用，即便是死也无怨无悔。
然，秋并不要他去死，将他安插在了长安，接替了前一位细作，承继下一位细作，十年，十年之期一过，复他自由身。
可，绿竹在长安恋上了贵族家的娈童妙语，秋为他赎妙语，绿竹自许继续为秋所用十年，秋减半，五年，五年之期一过，复二人自由身。
还有五日，正满五年。
绿竹跪扑在妙语的首级前，泪一滴一滴落在他早已僵硬的脸颊，斑驳的血迹都凝固无法与他的泪水融合。
他脱下自己的截袖长衫，仿佛捧着妙语鲜活的面孔，将他的首级裹在了长衫中，系在腰间，生死相随。
“王，请恕绿竹无法信守诺言！”
他旋即起身，长剑出手攻向黑衣人。绿竹丧失了理智，我们应该拖延时日等救兵，可他不愿多让逝去挚爱的仇恨和痛折磨他最后秋右手出袖，他想要阻止，可又放下。
一点力气，厮杀是此刻唯一的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