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听敖光放狠话,懒得搭理他,翻身上马,冷笑一声,“你放心,我不会跑的。你们跟我来吧。”
四大龙王带着神兵们呼拉拉各上坐骑随着哪吒而行,不一会出北门登野马岭来到清微观前。清微观主青虚道长早迎了出来,暗问哪吒:“师弟,什么事?”哪吒说:“敖光去我家闹事,我答应他们拜别过师傅之后就给他们偿命。”青虚一点头,“你先入观。”
说完,青虚道长上前对着敖光一稽首:“龙君在上,小道有礼了。”敖光略一还礼:“道长请了。”“哪吒犯事,理应受罚。他与诸位既然有约在先,贫道不再多说,只等师傅来处分,自然会有结果。只是道观乃清修之所,不宜刀兵,只好委屈各位在观外等候了。”
旁边的敖顺蹭的一下火冒三丈:“大胆道人,四大龙君在此,你竟敢拒神兵于门外,我灭了你!”
青虚拿眼角瞥了他一眼;“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讲。贫道自然不是各位的对手,可是若在清微观门前灭了本道,只怕阐教众师祖会灭了你们全族。老实在这等着吧。”说完一甩袍袖转身入观,再不搭理他们。
青虚回观,忽忙写好帛条向乾元山飞鸽传书。观中一切如常,全然不把观外诸人当回事。敖顺被青虚驳了个面红耳赤,可是四大龙王并不敢真的闯观杀人,只好互相解嘲说,既然答应了哪吒就该言而有信,且在观外山中休息等候,看他们能怎样。
第二天傍晚,太乙驾鹤而来直接落在观中。问明事由,把哪吒和青虚带入静室密商。
太乙问青虚:“前月发落的那个违规徒儿,已经作了吗?”
“还没有,本来准备昨日完结的,敌人上门,便暂押起来了。”
“那好,你们听我安排……”
敖光眼见着有一道人驾鹤落在观中,知道太乙到了。等了一会儿,天色已黑,观门重开,出来一群道士,在观门两旁点起两堆篝火,还在东边墙下迅速搭起一座简易高台。太乙真人大踏步走出观来,昂着下巴傲视门外诸人。
敖光一见太乙出观,连忙带着三位兄弟上前施礼:“龙族四君给真人施礼了!”
“敖光,你可是前来拿我徒儿哪吒的?”
“哪吒日前无故杀死灵霄殿钦点巡海夜叉李艮,虐杀小王三子敖丙将他的筋抽了去,还当街凌辱殴打小王,激怒玉帝,特派神兵来问罪。哪吒自愿偿命,只等辞别真人。”
太乙顿了顿,说道:“哪吒触怒天威,自愿偿命,本尊理应顺应玉帝旨意。现在孽徒已然被挷,今夜就让他命断当场,给诸位一个交待。”说完转身对道童说:“带上来。”众道把双手被反挷的哪吒推推搡搡拥了上来。
哪吒来到中间,大声喝到:“敖光,我现在自愿偿命于你。待我斩首斩脚、剖腹剜肠、剔骨还肉给父母,今夜之后,哪吒与世人再无任何瓜葛!”
敖光也大喝一声:“好!算你有种。”
哪吒对着师兄弟们喊了一声,“再见了各位,哪吒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完还回头对师傅一笑:“我可不是孬种。”
道士们一拥而上,将哪吒簇拥着推到高台之后,黑乎乎的暗影里人头攒动,众人手忙脚乱地又捆又弄,不一会儿,哪吒被套上一个黑头套推上高台,砍手砍脚开膛抛肠剔骨剜肉,一片血腥之气。
太乙在一旁冷眼着着,等台上都弄完了,对敖光说:“戏看完了,你们可以走了。”说完也不理他们,转身对台上行刑手说:“把骨肉用桶装好,送去陈塘关总兵府,就说哪吒剔骨剜肉还与父母,从此再无瓜葛。”
敖光咬牙切齿地看了半天,仇恨之心总算解了一些。他对着太乙一抱拳:“谢真人主持正义。敖光告辞。”转身领着众人下山离去。另有两个道人拎着装满血肉的大木桶直奔陈塘关打马而去。
陈塘关中,李靖正在府中愁坐,心惊肉跳,也不知敖光随哪吒而去之后,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忽听门官来报,有清微观道人求见,说是替三公子还骨肉来了。
李靖连忙披衣来到前厅,见两个道人各拎大桶进来,往厅前一放,叉手施礼,“启禀总兵大人,贫道奉师祖之命,将师叔哪吒骨肉送回。师兄在清微观前自愿就死,以解仇怨。特遗命剔骨剜肉送还父母,以报养育之恩,从此再无瓜葛。”说完道人再无别话,转身离去。
李靖近前一看,一桶骨肉鲜血淋漓,就算自己久经战阵杀人无数,也不觉心惊肉跳,忙命人将桶拿去府外安葬。自己呆坐厅中,不知如何跟夫人说。
当晚,总兵府中白幡招展,殷夫人痛哭之声传出去好远……
朝歌宫中,帝辛正在跟大臣们怄气。帝辛要一统天下,让几位正国、副国级的大臣出主意给方略,可是大臣们基本上都持反对意见,有些人的态度还非常激烈,倚老卖老,动不动搬出他爹他爷爷来,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粗话了。这种氛围下,费仲、尤浑也不敢随便公开说话,结果局势成了帝辛舌战群臣。一气之下,帝辛拂袖而去。
帝辛回到后宫,气呼呼地跟妲己发牢骚,“这些家伙,口口声声都是托孤老臣,为了江山社稷,朕觉得他们的确是老了,太老了!这思想怎么就扭转不过来呢?”
“陛下为什么生气啊?”妲己一边给帝辛泡茶,一边轻声细语地问道。
“还不是为了天下一统的事。若不是当年朕打败东夷收降南夷,咱们现在能有这么充实的国库?拿俸禄的时候都嫌得少,可是朕要出兵征伐,又跟朕说什么分封乃是祖宗之法不可违。”
“陛下仁慈纯净,哪里会懂得他们那些人的虚浮险恶。”
“美人此话怎讲?”
“陛下并不知那些人在宫外的嘴脸,您发的那些俸禄才不够他们花销的呢。您看他们一个个脑满肥肠的样纸,平日里花天酒地,府第宽广,您给的俸禄早就不能满足他们了。”妲己笑咪咪地说。
“那他们哪来的钱?”帝辛生于皇宫长于内廷,少年继位,向来没有金钱概念。此时听妲己说起,不明觉厉。
“陛下猜猜看。除了您发的俸禄、祖上的荫泽,他们还有哪里能来钱?”
“难道是各镇诸侯?”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那些诸侯们天高君远为所欲为,若不是他们搜刮百姓,百姓又怎么会反?搜刮了钱财当然不能独吞,所以必须要打点朝臣,这样才有人给他们美言,帮他们保住官位。您想想看,天下八百镇诸侯,朝臣们收礼都会收到手软哦。”
“美人所说当真?”
“呵呵,陛下不知宫外之事,那些大臣们在您面前自然是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这事啊,全天下,也就您一人不知了。”
“朕这满朝文武,竟就没有一人不收礼吗?”
“收礼也是人之常情,满朝文武都收,各镇诸侯都送,不收不送就是不合群不懂规矩,这样如何立足?臣妾之父就从不送礼,所以才会广受排挤。”
“如此说来,朕倒是错怪岳丈了。”
“陛下想想看,就算您真的一统了天下,他们拿的还是那份俸禄,可是少一个镇的诸侯就少一份收入,八百镇诸侯都没了,就彻底没有礼收了,他们怎么会高兴呢?”
“美人一番话惊醒梦中人。可是信息量太大,朕要缓一缓。”帝辛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世界观一下子崩塌了一半。小时候他可以托梁换柱,现在心里的梁瞬间倒塌,也让他觉得很重。
“可是这‘分封’也的确是祖制啊。”帝辛缓了缓,换了个角度。
“所谓‘祖制’只代表祖上曾经使用过,日月永恒可是人心在变,今时已经不同往日,新情况要用新办法。只有统一才能使得百姓生活幸福,才能使得货通四方,才能使得政令一致,这才是陛下的不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