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屋里去吧。”
褚肆对自己这个妻子还真是相敬如宾啊。
舒锦意低首软声应了句:“是。”
褚肆走在前面先进了厅堂,舒锦意跟着身后入座,头次伺候两个用膳的下人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破坏了这难得的气氛。
白婉连忙站在舒锦意边上将公筷递给舒锦意,看到丫鬟这动作,褚肆突然抬眼看过来。
舒锦意也侧目看自作主张的丫鬟,是要自己给褚肆布菜了?
褚肆把主仆二人动作看在眼里,并没有作声。
舒锦意只好站起来,亲自给褚肆布菜,抿了抿唇,轻声说:“相公请用膳。”
天知道舒锦意说这句话时,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断了。
褚肆没半点异样的拿起筷慢条斯理的吃,舒锦意坐下时,递了眼给白婉。
“舒家那边,是我疏忽了。”
用过膳,还坐在桌前的褚肆突然对她说了句。
“呃?”舒锦意没反应过来。
“有什么需要我替你做的吗。”
如果是前面的舒锦意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现在的这个却听懂了。
思起舒老爷说的话,舒锦意立即会意。
“不需要。”
褚肆看着她,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
舒锦意也沉默。
这会儿,郭远从外面走进来,在褚肆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舒锦意偷偷看一眼对面冷峻的男人。
褚肆手一摆,郭远退开。
“今天去了忠烈园。”
舒锦意动作一顿,咽下一口饭,轻轻嗯了一声。
“那地方不要随意进去。”
不知怎的,舒锦意感觉褚肆说这话时,声音比较冷。
没等舒锦意吃完,褚肆就起身离开,似乎和她多呆一会儿都觉得烦。
舒锦意抬头看他进后屋的背影,抿紧了唇。
是自己的原因?
也对,他从来就和自己不对付,做为妻子却跑到忠烈园想要祭拜,不是打他的脸面吗。
“少夫人,您赶紧跟着过去啊!”
白婉看得心里焦急,忙提点一句。
舒锦意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回头去哄一个自己曾经讨厌的男人。
但眼前处境,由得她吗?
由不得的。
舒锦意放下筷子,起身在后面跟过去,直接进前面的书房。
下人们都没敢拦着,爷没指示要将少夫人拦下来的意思,没必要多此一举。
“褚……相公是因为墨将军吗?”进门,舒锦意就迎着褚肆幽深的眼,有些倔强地道:“因为讨厌墨将军,所以不允许我祭拜他,对吗?”
褚肆峻眉一挑,意外地看着突然跟进来的小妻子。
“你想祭拜他?”
“墨将军乃乾国忠烈之士,难道身为乾国子民的我不能祭拜?”舒锦意仰起头,神情认真地说。
说完,舒锦意猛地意识不对,又忙垂下脑袋。
在褚肆幽静的视线下,有些吞吐的解释:“我……我的意思是说……墨家一家忠烈,受人敬仰,我只是想要拜一拜而已。”
她并不是想要拜自己,只是想要借此去见一见自己的姐姐罢了。
到了那里,却又失掉了那份勇气。
毕竟,她已经不是墨缄了啊。
褚肆突然几步朝她走近来,冷冽的气息徒然贴近她的身,舒锦意往后退了两步。
“人已归黄土,生前所有皆虚无,想必他的灵魂也不愿回归这里,你的祭拜他无法接收,何必多此一举。忠烈之士?虚名罢了。”
他的声音低沉有些失真又带着几分嘲讽意味,舒锦意抬头却只瞥见褚肆刀削般的下巴。
“倘若有一日你真想离开褚府,我会给你做最好的安排。但有些东西,我褚肆没法给你。”
他指今日她对他的特意之举,视为她对他的亲近。
舒锦意讶异地看着他。
“你若想一直留在褚府,只有一份虚名。”
他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以往他也曾说过这些,他以为自己的小妻子是清楚的。
看今日所为,并非是那样。
舒锦意带着愣怔的神色从书房里走出来,给舒锦意最好的,却无法以正常夫妻式相处,褚肆讨厌自己的妻子讨厌到这种程度了?
是褚暨逼迫他娶的原因吗?
不管什么原因,她知道自己在褚府是安全了。
起码不用面对正常夫妻之间的亲密……
“白婉,你方才多事了。”
出了褚肆的院门,舒锦意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白婉这丫鬟到是不慌不忙。
“少夫人,奴婢也是为了您好,您和相爷已经成亲多年,也该有个结果了!”
“结不结果,由我们二人自己做主,往后不要再多事,省得惹他生气。”这丫头到底是为了舒锦意好,她也不好大声苛责什么。
白婉:“相爷身份不同之前,屋里迟早是要进新人的,少夫人您还是多为自己考虑才行。”
“你有心了,”进新人?那正合她的心意。
“少夫人。”
刚回到自己院门,就见刘氏屋里的宋嬷嬷垂首立在边上,走上来就问候。
“宋嬷嬷,母亲有什么吩咐吗?”
舒锦意话一出,宋嬷嬷不由抬头打量一眼过来。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这神态和语气,同之前的舒锦意又有不同,难不成真是因为死了一个姨娘,叫少夫人改变了许多?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件好事!
“吩咐到是没有,夫人就是想少夫人陪着说说话。”
舒锦意院子也不进,转身就去刘氏那边。
刘氏也是刚用过膳没多久,正等着舒锦意。
“母亲寻儿媳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前面惹恼了刘氏,舒锦意用‘乖巧’的行为哄着婆婆。
刘氏看了舒锦意一眼,不动声色地摆手:“刚从外边进的新茶,让你过来品品。”
“是。”
品茶她可不会,喝茶到是会。
军人喝茶讲究的是解渴,再好的茶,到军人的嘴里都是一样牛饮。
从茶几上拿过一杯刚新沏的茶,喝了一口。
“可品出什么来了?说说。”
刘氏这话可就为难她了。
“甘苦。”
刘氏眉一蹙,盯着她看。
舒锦意只得硬着头皮说:“母亲,儿媳实在愚钝,让母亲白废了功夫。”
她知道刘氏是为了调教自己,奈何她粗人一个,不能和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相提并论。
刘氏长长叹息,“阿肆已经贵为丞相了,你这做妻子的也该和那些人多走动走动。将来二房都得由你来主内,你若做得不好,被笑话的是我们二房。”
舒锦意抿唇不语。
“若你争气些,也不至于让阿肆自己这么辛苦,没有照应,被那两家欺得死死的。”
刘氏的语气里满满的无奈和疲惫。
舒锦意又听刘氏说:“大家都说阿肆的媳妇上不得台面,你自己又不肯努力,叫我如何是好?今年你也有十五了吧,阿肆年纪也过了,你在外边拿不住,家里总是可以吧。”
什么叫做在家里可以?
“母亲的意思是?”
“褚闵都比阿肆小几岁,人媳妇怀了数月就快要临盆了,你呢?肚子这般不争气。”
后面这话带着几分责备的意思。
无后为不孝啊。
舒锦意身体瞬间僵硬,要她和褚肆生孩子……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