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在后边跟上了?”
“是,已经跟上去了,少爷,老爷让我等回来便就是想着后面有变,此时已过了约定的时间了。老爷他恐怕是不能回来了,这两个人必须得尽快击杀!”
褚府的东厢院内,褚冶手握窗棂,眼神阴沉沉的盯着前方的一处。
身后,是前来汇报的暗卫。
褚冶一手拍在窗棂上,咬牙道:“不会的,父亲不会那么轻易被人拿住,褚肆怎么也是褚家的人,父亲是他的大伯,怎么可能杀父亲,他就不怕被人诟病吗?”
不论怎样,他都不相信父亲就这么没了。
“可是老爷他……”
霍地,褚冶转身过来,眼里布满了红色血丝。
“不会就是不会,既然父亲让你们杀了这两个碍眼的女人,就一定要成功,绝不能失败。”
“是,”对方应下就转身离开。
从屏风后面,褚玥走了出来,“大哥,父亲他真的……”
“没有那种事!”褚冶几乎是吼着出来,看见红了眼眶的褚玥,沉声道:“父亲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人拿捏住,这种话,不要乱说。现在府里那么乱,不要随便乱跑,回屋去照顾好母亲。”
褚冶现在没有耐心去哄她,脸上全是不耐和阴沉。
看到褚冶的脸色,褚玥还是有自知之明,现在他们大房就只能靠大哥了。
没有厉害的父亲在,他们的生活就过得窘迫又逼仄。
“是。”
褚玥眼神闪烁,脑海里闪过了刚才他们的对话,计上心头。
“不要做那些事。”
身后的褚冶,像是看出了褚玥的小心思,冷声警告了起来。
“大哥,”褚玥被吓了一跳。
“没听见吗?”褚冶声音更冷了下来。
“我知道了。”褚玥不甘,却也不敢这个时候和自己的大哥对着来做事。
……
舒锦意走出了褚府的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让白婉折了回去。
白婉刚走,从马车的后面走出了一条身影,来到了舒锦意的马车身边,只有留下来的车夫和书颐看到来人,心中骇得了一跳。
“丞相夫人。”
舒锦意看到此人,眉头皱了一下,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
这个男人正是舒锦意死士的领头人,他一直被舒锦意派到外面处理姬无舟的事情。
突然出现在这里,舒锦意才会惊讶。
“我们的人已经撤了出来,无法再进,潜伏在他身边的人被发现处理了。”
男子的脸色很不好看。
舒锦意并没有什么意外,点了点头,道:“你的人先撤回来也好。”
见舒锦意的反应,男子皱了皱眉,却是没有说什么。
“既然如此,我们……”
“我这里有些麻烦需要你们,这几天先留在这边吧。姬无舟想借着这次机会将我除掉,你们派人去看着些,有异动必要阻止。”
男子愣了愣,从外面观着舒锦意的面色很是平静,并没有那种要被人杀死的慌措感。
冷静得像是没有这回事,早知这个女人的厉害,男子还是每次看到她的另一面都会惊讶一番。
“只是阻止?”
“你们若是能杀掉他们的主子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舒锦意看了眼出去,那眼神有些戏谑。
男子面上一热。
要是能杀了那个人,他们在猎场出来的那次就已经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外面尚且不能,更何况是进了皇都。
男子颔首转身就去。
舒锦意默了默,对书颐道:“你在此等着白婉。”
“少夫人?”
书颐猛地抬起头来看舒锦意。
舒锦意道:“我先行。”
“少夫人……”
“就在这等着吧,”舒锦意说完就让车夫将车赶走。
书颐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
刘氏知道上官氏骗了自己,可事关亡夫,她不得不亲自确认一下。
将秋禾打发回去,刘氏就借到而走,想要避开上官氏这边,神不知鬼不觉拿到自己想要的离开。
不想前面等着她的人会是誉王妃,将她请到了钟鼓小楼里。
这里是誉王的地方,是谁的意思,刘氏心里明白。
“褚二夫人不必拘谨,今日特地请楚二夫人来就是想要将一样东西交还给褚相。本来这件东西王爷应该直接交给褚相才是,只是刚好本妃想要和褚二夫人说说话,王爷就拜托本妃将那件东西给褚二夫人。”
听着誉王妃的话,刘氏有些不太妙的感觉。
“不知那是什么,”刘氏知道没有那么简单,誉王妃也绝不是想要请她来说说话,她自认自己没有和誉王府有任何的深交。
至于褚肆那里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到只有舒锦意这里有些可能。
锦意!
刘氏心头一跳,心里边担心舒锦意会在听到自己出事,她会鲁莽行事。
跟在身边的宋嬷嬷朝刘氏摇了摇头,出去的丫鬟都没有回来,显然是被扣了下来,或者可能是被处理了。
刘氏脸色一白。
上官氏竟然和誉王府有猫腻,刘氏脸色更差了。
誉王妃将刘氏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
嘴角微微上扬,手朝身边的丫鬟摆了摆,不一会儿丫鬟拿了一个极有份量的黑盒子,盒子上面绣了花卉纹。
放在刘氏的面前,只占巴掌的大小。
“这就是王爷让本妃交给褚二夫人的东西。”
誉王妃的手往前一推,含笑看着刘氏。
刘氏犹豫半晌才将盒子打开。
“这是……”
里面躺着一块印,古铜色,四周刻有各种兽纹,上首顶端有一块极富有象征性的玉白珠子。
刘氏将底翻上来。
面上的神色徒然一变,“帅印?!”
刘氏松开手,变着脸看向誉王妃。
帅印和虎符不同,帅,可替帝王下达某些特殊性的任务。
帅印是必然的通行东西。
文书罢,密文罢。
三军元帅要用到的,必是这枚帅印。
刘氏想到有关于那枚帅印的丢失和誉王因为那枚假帅印,失了皇上的信任。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誉王妃端起前面的茶,掀开盖钟,轻轻吹着热气。
“原来褚二夫人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咱们王爷可是为了这东西,失了皇上的信任。褚二夫人可知,王爷查到这帅印的出处?”
誉王妃笑眯眯地看着再度变了脸的刘氏,道:“看来褚二夫人心里清楚。”
誉王都做得这么明显了,只要不是笨蛋都猜测得到。
能隔这么久,瞅准了这样的机会来报复,这个誉王简直太过狡猾了。
想到舒锦意,刘氏霍地将东西往前一推,道:“誉王妃拿假帅印给我一个妇人作甚?我们家阿肆也不需要这东西,臣妇听说,真印在江将军的手中。”
“这还多得褚相爷办事尽力,这么快就找到了真帅印。”
誉王妃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刘氏的眼神有些锐利。
刘氏听到她特意加重的最后三字,捏紧了双拳。
“既然真找着了,这假的也不该再留着,”刘氏拿起盒内的假印,往地上一摔。
“噼啪!”
一声脆响,假帅印被摔得四分五裂。
小楼内,一时静得有些诡异。
誉王妃笑了笑,手一摆,从门外走进几名粗婆子和武功十分高强的暗卫。
刘氏面色变了变,很快又镇定自若的看着誉王妃。
……
舒锦意让车夫将马车驾向了誉王府的方向,刚从马车上下来。
门口处的侍卫就走了上来,“丞相夫人,我们王爷等侯了多时,请。”
舒锦意点头,走进了誉王府。
在正堂内,舒锦意看到了那个男人正拿着一本书卷闲暇的靠在椅子上阅着。
舒锦意迈进来,就看清了书卷上熟悉的字眼,那是一本游记。
她亲手所撰。
不动声色的是移开视线,落在堂厅内的事物上,左右,前后都有不少的人在把守,誉王府,任何时候都这般的戒备森严。
自从发生了假印事件后,誉王府更加的森严了起来。
姬无舟像是没有看到舒锦意的进来,而舒锦意也只是在他手里的书卷上停留一刻就移开。
看着屋里罗列的摆件,舒锦意看见了好几件自己曾收藏在屋里的东西。
舒锦意一眼看过,不自觉的走向茶具,倒了两杯。
一杯送到了姬无舟的手里。
姬无舟抬手,接过。
然后,他倏然抬起头,撞进了这双深黑又平静的眼眸里。
手稍顿。
舒锦意撤开了手,端着另一杯坐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那模样,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是这样相处。
姬无舟黑眸眯成一线,从余光处看着她。
捏着手里的杯,盯着她没动。
舒锦意浅尝了一口,问:“誉王让我过来,就没有想过让我离开……是否。”
姬无舟从她的身上收回目光,也浅尝了一口新茶,“丞相夫人既然知道,为何还来。”
“扣押了我的母亲,联合了府里的三房大房,誉王就不怕贤王知晓了会对誉王有所成见吗?”舒锦意慢声道:“毕竟如何说,褚暨也是贤王的人。”
你这样偷偷联合着大房和三房来对付两个后宅妇人,是不是有些卑鄙了。
“想要丞相夫人性命的,可不仅是本王而已。”
“誉王说得没错,”舒锦意说:“因为没有人像你一样无耻了。”
两人的对话,就像是老朋友坐下来聊天一般,没有一点情绪上的起浮。
然。
他们的言语里不是威胁就是暗藏杀机!
舒锦意的话落,惹得姬无舟侧目,看见女子绝丽的侧脸,道:“若非人不同,男女之别,丞相夫人到像极了本王的一位故友。”
“故友?一个背后捅刀子,践踏她的故友?那真是她的不幸!”
充满讽刺意味的言语落下,姬无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锐利如刀的眼冷冷的看了过来。
舒锦意没有看他,依旧道:“放了我的母亲,姬无舟。”
后三字的称呼又叫姬无舟眯起眼,深深看着她,手里的杯子几乎要被他捏碎。
每次这个女人全名叫自己时,那种异样感又来了。
狩猎场那一回头的叫唤,直到现在,仍旧让他心底发着颤。
太像!
因为受到这个女人的影响,又发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姬无舟并不觉得这个女人留下来是明智的选择。
留得越久,越是祸患。
“丞相夫人又如何。”
姬无舟接过她后话的威胁。
舒锦意问道:“如果是誉王的故友,又是如何做。”
誉王脸色变了变!
“我该去接母亲回府了,逗留得太久,府里有人会担忧。”
话落,舒锦意颔首,转身走出了正堂屋。
走到二门外的小院,舒锦意的路就被堵死了。
看着这些暗卫的架势,舒锦意轻笑。
姬无舟真瞧得起她。
“不知是丞相夫人自己动手还是我们替丞相夫人动手,”姬无舟的贴身侍卫轻羽上前,冷声问。
舒锦意看着特意备好的毒酒和短匕,轻笑。
“我觉得自己还是更适合走出这道院落。”
“丞相夫人这是要我们亲自动手了,”轻羽手一摆,身后一人上前,抽出剑,朝舒锦意指过来。
尖锐的剑尖,正对着舒锦意的眉心方向。
舒锦意站在中央,看着他们,嘴角泛起一抹轻浅的笑。
那模样,像是早胸有成竹,根本就不会担心自己身处于危险之中一般。
太平静了。
有诈!
轻羽皱起了眉。
朝头顶看去,不知道何时,瓦顶的上方,立着数道黑影。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在散发出一股冷冰冰的杀机,那一双双眼,如利刃般直射向他们。
轻羽脸面一变。
“丞相夫人原来早有准备,实在是我们太过大意了,”轻羽的脸色变了变,因为他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还有杀伐的狰狞锐意。
外面的人……被处理了!
方才在里边喝茶的姬无舟,已不知何时站在了舒锦意身后的大门处,负着手,凝着眸看她纤弱的背影。
心,莫名紧了紧。
姬无舟捏住了手,几乎是要被自己的反应给逼疯。
死士手里的剑,慢慢的从身侧斜了出来,剑尖上,还滴着温热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到了瓦片上。
灼热了他们的眼。
即使是蒙着面,他们身上的杀气,仍旧熟悉得让誉王府的人心颤。
是那些人!
可为什么,他们要为舒锦意卖命?
姬无舟眯着眼,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上首处的那几条身影,瞳仁慢慢收缩。
墨缄!
霍地,他死盯前面那条纤影。
墨缄的人为什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