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请了府外的大夫给她诊治了一番,右侧膝盖骨有轻微裂缝,右胳膊筋骨受损,但调养几日便能痊愈,总之误不了十天之后的成亲大典。
只是几日下来她的腿脚都不见好,几乎下不了地,她说大概废了吧,结果被言夫人大骂一通,直说是乌鸦嘴。她无奈的笑笑,休养几天也许就好,只是因为有一份不服,一股子恶气卡在嗓子眼,也许伤口愈合的程度确实和人的心情有关,所以一直不见好
这几日,她总会想起那日在正厅,唐熙寒嘲讽的口吻
那人说,听你这么一说,还是免不了落寞,
他似乎说的可怜,可她分明看到那瞳中布满的狠戾与嗜血
她便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后来,她一直瘫痪在床上,闲的无聊的时候,就让婉柔陪着她偶尔在院子里逛一逛,正是好时节,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她的心情就更好了,病情也渐渐好起来了。
直到,有一天,梁惠兰美其名曰来探病,还带了一大帮子夫人丫鬟婆子的,哪有关怀探病之意,满嘴流露着讽刺责怪的语气,说她年有十八,却目无尊长,惹是生非,毫无家教,给丞相府丢人现眼,说言夫人教女不严,不成体统
看着言夫人跪在地上怯懦赔罪的时候,她怒了,这个梁慧兰,上次做衣服的时候她就有意刁难,那时候人本来就少,言夫人说算就算了,可是现在,招来一大家子丫鬟婆子夫人的,“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这不是当众给言夫人和她难看吗。
看着满屋子盯着他们的丫鬟婆子和夫人们,可是转眼看看自己被棍子绑的结结实实的腿,还有吊在脖子上的胳膊
把她们的院子闹得就像敢庙会似的,无非只想看她们母女的热闹,若是现在出面,非但占不到好处,还有可能把她们当猴耍。
所以,那天,她决定和言夫人学习
所以,她“正襟危坐”,认真聆听梁慧兰的淳淳教诲,她不说话梁慧兰就没法找她的小辫子,
言夫人看着她的样子,投来了赞赏的眼光,她当仁不让的接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很长时间之后,眼皮子开始打架,她偷偷打了呵欠
据说,打哈欠会传染,
所以,自从她的第一个哈欠之后,她邻近的几太太,丫鬟,婆子的都未幸免
甚至连一向自持力极好的言夫人,也露出了小小的破绽
渐渐地
梁蕙兰扫视了一圈
那张雍容的脸,变得五颜六色,阴晴不定
后来,梁蕙兰大概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言夫人向来不吭声,她也低眉顺眼的应着她,便带着一大群人欣欣然闹闹哄哄的走了。
只是
成亲的前一天,宫中来人传旨说是慧妃要见她,这让她大为不解,因她从来没见过慧妃之流的
想着以病推脱了算了,言夫人也是这个态度,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她也怕了
可毕竟是宫里的娘娘,传旨不到算抗旨,再加上传话人的态度极为坚决,也可以说很傲慢
经过深思熟虑,觉得去见一见也是好的。
据说柳嫣然这两日也经常被潇贵妃唤去,早出晚归,说要学习宫规礼仪,这么想,之前有宫里的嬷嬷也来传过旨,只是看着她连路也走不好,便悻悻的走了
乘轿子从侧门进了皇宫,之后便要步行
所以,一众人跟着她以龟速向目的地前进,延边路过的太监宫女忍不住好奇观望,对于几天前丞相府发生的事众说纷纭,指手画脚。
柳家二女泼妇骂街,七王爷大义灭亲之类的,估计就是丞相府里的那群夫人们传出来的。
“二小姐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一声…..”
“好……”她微微点头,接着涟漪和宛柔直直的站着挺尸
看看天上的太阳,已悬空垂挂,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这时,一个女子从里面出来,衣着华丽,体态端庄,手中端着托盘,没有搭理她们的意思
涟漪主动开口;“请问,娘娘什么时候要见我?”
女子上下扫了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某东西说;“奴婢只负责娘娘茶水,其他事物一概不知,若姑娘没事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后来几个端着饭菜的宫女进去了,没过多久端着盘子又出来了
后来,当初那个传话的小太监出来说,娘娘要午睡,让她先退下,涟漪恨不得打爆小太监的脑壳,跑进去找那老妖婆理论一番。
不像来的时候左拥右带,回的时候却只有她们主仆二人,外加一个还是一瘸子,涟漪边走边骂,肚子里好像装着一个炸药包,一点即炸。
“慧妃到底是个什么东东,宫里的人果然全都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婉柔看着柳涟漪一幅穷凶恶极的模样,也一副见惯不怪的表情
周围是陌生的灌木丛和波光粼粼的碧绿湖水,涟漪发现她们迷路了,刚想抓一个小太监探探出宫的路,抬头间看到“藏书阁”三个字,一座如塔寺般的中国式四层建筑物,高大的两扇门是开着的
涟漪让婉柔扶着她进去,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里面的书架鳞次栉比,书架由棕色木雕砌而成,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清高的绽放,青色的竹帘随风而漾。
涟漪很有礼貌的询问是否有人,可迟迟得不到回复便进去了
图书管理员很尽职,很细心,图书按照种类和包装全都编上号码分开了
所有书籍的包装基本上都下了些功夫,金刻,兽皮,纸书,绢帛,甚至还有竹简做成的简册,以及玉石和铜器上的石刻,虽然大部分的字都是繁体字,不过因为形状,写法和汉语很相似,所以没有难倒她。
拿着找好的书,在室内的楼梯口左右张望了一番,书她不敢多拿,只拿了一本
之前看过古书典籍里记载,古代官员除了上朝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到各个附属的部门和衙门办公,直到下午申时到酉时才下班,也就是五点到六点,按现在的时间来看应该是四点左右的时间,那这里办公的人应该还在,在上面的楼层吗?书不知道能不能外借,如果直接拿走会不会不太好。
“有人吗?这里的书可以外借吗?我想借一本书…..”她的话依旧久久得不到回复
涟漪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良民,她是个遵纪守法的有素质人才
所以,此时,柳眉皱起,左右张望,正在纠结要不要留个纸条,再把书拿走
一方雅致的小书房,翠屏置于其后,松柏翠竹,各占一角,文人字画只悬一张,不多,显得清幽
红檀木桌上,文房四宝,样样俱全,细看,湖笔,徽墨,端砚,宣红,竟然都是文房四宝之首,她因为从小受父亲的影响,所以对于这些墨房之事略知一二
执笔,蘸墨
“一书外借,他日必还“
“没得到主人的许可,小姐留下纸条便想一走了之?是不是太不知礼数了些。”
涟漪猛的一惊,一只脚在门里面,一只脚搭在外面,不知道应该迈出门槛的脚,还是把门外的一只脚迈回来
抬头去看,男子站在楼梯口上方,相貌端正,仪表堂堂,正是那日大宴上跟在杨大将军身后的男子,和杨将军眉宇间透着几分相似,那时候也见他向言夫人见了礼
正是是杨大将军的儿子,言夫人的侄子,她的表哥,杨臣杰。
“并没有想一走了之,只是迟迟得不到回复。”涟漪解释
“没有得到回复,便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这里的书都是御用书籍,从不外借,请你把书放回去。”他语气冷淡,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涟漪才明白杨臣杰适才听到了她的话,只是不愿搭理她罢了,没想到她会真的把书借走,若不然也绝不会露面。
男子边说边走下楼梯,径直走到门前的檀香书桌前,用过的毛笔洗的干干净净的挂在笔架上,笔洗中的水却是黑色的,一方小纸条放在桌子中间,字体说不出的扭捏僵硬。他撩眼看了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女人,柳涟漪的才学在柳嫣然之下,可这字写的连她妹妹杨书娆也不如
“柳小姐还有问题?”男子突然问她……
:“没有…….“涟漪觉得这人是一点情面也不给留,她把书交到婉柔的手里,告诉她书的大致位置,指导她放进去之后,看了眼坐在桌子前翻动书页的男子,并没有还要和她搭话的意思
便一拐一拐的转身出门,走到极其快,可若是仔细观察,发现那脊背挺的未免也太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