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你们的答案,是否立即退走?”邹老太爷看着眼前这两名长生者,“啪嗒”一声抽了口烟袋,而言若尘几人,则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只要对方不答应,就会立即做出攻击。
收尸人整张脸敛在斗篷下,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观蛊王,铁青着一张脸,邪魅俊逸的气质荡然无存。
“给我一瓶忘川水。”收尸人开口,让几人沉下了脸,考都没有考虑,罗老太爷直接开口拒绝,“那不可能!要忘川水,自己去阴间取去,奈何桥下多的是!”
收尸人摇头,语气有些阴冷,“去了那里,以我们长生者欺瞒阴阳轮回的事实,难道还可以有命在?”
“先祖用命换来的东西,哪怕狠心把它毁了,也绝不可能让它落到你们长生者的手里。”依旧是拒绝,没有人会同意,邹老太爷看着眼前的两位长生者,“若你们不愿意退去,我们只有以死相搏了。”
收尸人沉默片刻,语气一转换了一个条件,“那么,换一个条件,你们把镇命珠交给我,我发誓生生世世都不会冒犯毛河镇哪怕一根寒毛。”
镇命珠三字一出,蛊王的瞳孔缩成了针尖,瞬间转过头震惊的看着收尸人。
这一下,几人的脸阴沉得可以滴水了,十九叔火气顿时压都压不住,开囗就大骂,“**的在做梦!你怎么不自己抺脖子?镇命珠你都敢开口要,信不信我毛河镇以后举全族之力杀你!”
镇命珠,好像是整个毛河镇的逆鳞,不可触犯的存在!这一刻,哪怕三位老太爷也失去了平常的心态,气得手都在发抖。
收尸人一拍金棺,发出一声巨响将其它声音压下,沙哑着声音说道:“对你们毛河镇的人而言,我提的这个要求的确有些逾越了,但那镇命珠你们一直供在自己的祖庙里,几百年都无人用,如今恐怕依旧无主吧。与其让它供在那里蒙尘,不如把镇命珠交给我,我发誓我会给它找一个不是长生者的主人,只要拿到镇命珠,我立即就走,绝不会再找毛河镇的麻烦,并答应在其它地方遇上毛河镇的人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这些条件如何?”
几人敛去脸上的表情,冷冷的目光直视收尸人,刀子一般锋利。邹老太爷摇头,“谁说镇命珠无主?”
“什么?!”收尸人和蛊王齐声惊呼,声音有几分震颤,“怎么可能?!镇命珠怎么可能有主了?!”
“你们不相信?”
“主人是谁?”
邹老太爷磕了磕烟袋,抖出一锅子烟灰,眼皮微微抬了抬,“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每一代镇命珠的主人,都是命格有缺注定早夭的人,但有了镇命珠,这样的人可以改变命格,吸引许多长生者的注意,同时也会被许多长生者仇视甚至杀死,必须要保护好。”这次回答的是盅王,此时蛊王眯着一双眼在言若尘几人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确定着什么。
马老太爷神色一紧,第一个问出声来,“为什么会视仇视或追杀?又为什么要保护?”
“这涉及到我们长生者的约定,除了长生者,不能泄露给任何人知道。”收尸人手指敲打着金棺,似乎有几分焦急,“所以,请你告诉我,镇命珠的主人是谁?”
“我们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
“你们不值得相信。”罗老太爷锐利的目光在两位长生者身上扫视,那模样似乎是随时准备着出手将二人杀死。
“我们可以发誓!”蛊王举起了一只光滑如玉的手掌,“我们可以发誓,在镇命珠这件事情上,我们与言太易站在统一战线。”
言若尘忍不住好奇而问出声来,“你们长生者还互相敌视?”
蛊王讶异的看了言若尘一眼,开口道:“是的,在长生者中,大多都互相敌视着。因为各人成为长生者的方法各不相同,各人都认为自己的方法是正确的,也就有了我们自认为的正邪,正与邪互相看不过眼甚至于相互敌视,所以长生者中大致可以分为两个派别,自认自己是正,对方是邪。”
言若尘微微垂了垂眼帘,俊脸上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见没有人再说话,蛊王将目光转到三位老太爷身上,“只要你们交出镇命珠或者告诉我们镇命珠的主人是谁,不论是我,还是他,我们都会发誓离去之后不再来找麻烦并相助以后遇上的你们或你们的族人。”
三位老太爷目光相视,在无声的商量。蛊王和收尸人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三位老太爷的答案。
“言太易先祖已经知道了镇命珠的主人是谁,你们可以去问他,而我们很难相信你们,你们说在镇命珠这件事情上,你们与言太易先祖在统一战线上,那么你们问先祖的话先祖一定会告诉你们吧。”说话的正是言若尘,言若尘一开口,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他。
言若尘挑起一抺笑蛊王对视着,不徐不疾的说道:“该告诉你们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
“我们如何相信你说的话?”蛊王一抬手,小鬼迅速攀上了蛊王的肩膀面对言若尘几人坐着,血红的眼珠转动着。
“我可以发誓。”同样的一句话,却让人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蛊王邪魅的表情瞬间破碎,盯着言若尘看了半晌才点头回应,“你发誓吧。”语气了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言若尘抬起左手,正色道:“苍天在上,我言若尘对天发誓,如果我说的关于镇命珠的事有半点虚假,就让我死后魂飞魄散!”
最后一句话出,老太爷等人变了脸色。言若尘却没有半点后悔,目光紧盯着收尸人和蛊王,“如何?”
蛊王与收尸人对视一眼,均点了点头,“这个誓言,我们认可。”
“那么,你们可以走了。”
蛊王深深的看了一眼言若尘,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此离开,小鬼转过头冲言若尘挑起一抺笑,露出口中的利齿,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才转过头去。蛊王没走几步,就消失在夜幕中。
言若尘也不在意,把目光看向收尸人,“你呢?还不走?”
收尸人不发一言,不化骨跃到棺材盖前将金棺盖扶起,枯瘦的身形好似下一刻就会被压散了。
举起棺材盖,不化骨纵身跳进了金棺中,金色的棺材盖落下,发出“咣当”一声巨响,盖得严丝合缝。
收尸人抓起血色的龙头绳一抖,一条条龙头绳跳起,转眼结出十八个结。
反手背抓住龙头绳背起金棺,没有再说任何话,更没有再看几人一眼,向着远处走去,黑色的斗篷冽冽而飞,很快消失不见。
镇魂歌还在继续,但鬼魂已寥寥无几。由于阴公已经被罗老太爷斩杀,阴公施的招鬼的咒法已经失去作用,没有了孤魂野鬼赶来,鬼魂的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着,很快,群鬼渡尽,镇魂歌止,轮回通道消失,除了金城咒的光芒,其余一片乌黑不见。
天际的云层不知何时消失,只见星光闪烁成片,寂静而虚无。
“黎明,就快要到来了。”看着这片天空中的景色,罗老太爷感叹似的说着。
“祖爷,你毁掉了肉身,已经……”
“我知道。我知道。”罗老太爷打断了十九叔的话,苍老的脸上却是充满慈祥的笑容,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满足,“不能去投脱就不去了,做祖灵挺好的,看着这些娃娃就足够了。”
十九叔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叹息了一声站到一旁。
“小尘,把右手伸出来。”邹老太爷严肃的话让几人心头一紧,纷纷看向言若尘。
言若尘脸上的笑容一僵,背在背后的右手缩了缩,然而不等他开口,邹老太爷几步走上前来,将言若尘的右手抓出来。
“嘶!”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言若尘的右手,自小臂到手掌,已经变得血淋淋。尽管没有流血了,但那纵横交错的伤口,外翻的皮肉还是触目惊心。
“你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在开玩笑!摄邪雷公咒岂是你能用的!那时只要稍有一丁点差错,你这条小命肯定没了,到时别说投胎,你连鬼都做不成!”邹老太爷又气又心疼,说了几句就闭上了嘴,反手从口袋中掏出小巧的瓷瓶,迅速拔去塞子将药未撒了上去,“先忍忍,回村再处理,还有哪里,告诉我,你肯定不只伤了手!”
“呃……”
“解去上衣把后背露出来!”罗老太爷的话让言若尘放弃将要说出口的话,三两下脱去大氅,解去上衣,将精壮紧实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胸腹上的两道刺目的疤让人呼吸一窒。
“转过身来。”
言若尘只好转过身,露出的后背一片焦黑,整块皮都烧了,露出血淋淋的肉,血还在流着。
“你……你……”邹老太爷气得手发抖,迅速对整个背画止血符止血。
“如果不是水蛟皮,别说是背上的皮,内脏都成灰了!你……你这乱来的糊涂虫!”马老太爷抓着拐杖的手一紧,拐杖压裂了地上的青石板。
六爷爷与十九叔同样脸色难看,又是愤怒又是后怕,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罗老太爷背过了身去,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背在身后捏紧的手透露了他的情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