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祖宗,轻点放,这可是明朝的玩意,刚收上来没几天。”
我眯着眼睛瞅了这老货一眼,几年时间,越看祝凤堂越想外头五十米开外的另外一家古董店里头的那掌柜,凡事精打细算不说,斤斤计较到了发指的地步。
不到十分钟,祝老头已经是把我逼到了绝地,****的长期的磨练,(在祝老头眼里是磨练,在我眼里是煎熬)偏偏我下棋的手艺还是没什么进步,这时候已经是在拼命的抠脑壳,
“算了,以你的水平,上一步能这么走已经是难得了……”这老货嘴巴向来缺德,就在这时候,祝老头脸色一慌,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蹭的就从座位上窜了起来,
“仙人咧,赶紧给我放下。”
呆子依依呀呀的,一边拿着个泥巴都还没擦完的瓷器,一边假装要丢,嘴里还在一个劲的望着祝凤堂念,
“糖……糖……你拿糖来换……换……”
这一招这****的屡试不爽,祝老头从身上摸出一根烟,像是喂狗给呆子喂到了嘴里,呆子立马笑呵呵的,
“咦,王小子,这棋不对咧。”
我埋着个头当没听到,厚起了脸皮当着这老货走了一步,“我怎么少了两个?”这老头的眼睛盯的我,我没了办法,把手里头的两个子儿给放了回去,
“刚才你起来的时候,撞了桌子,掉地上了,我帮你捡起来。”
这时候的我已不是当年,话说的相当自然,连柜台里的一个伙计都有些看不下去,祝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冲着柜台里头喊了一声,
“棍儿,把前两天那边转过来的两样东西拿过来,给你们小爷瞅瞅。”
“好咧,掌柜的。”
祝老头把棋子一收,伙计端了两方砚台过来摆在了桌子上头,我皱了皱眉头,拿了起来,祝老头一脸笑意,“前两天过去喝茶,正好碰到你桂叔收了这两方砚台,我给抢了过来,你瞅瞅,看这成色应该是沉泥砚,我摸着也不离十。”
祝老头一边喝茶,一边眯着眼睛看我,见我一直皱着个眉头,“收成多少?”祝老头伸出两根指头,一副悠然自得的神色,
“祝老爷子,这是第几回了?都跟你说了,别从老鬼那店收东西。那边心子黑的很。”祝老头脸色一变,眼睁睁的看着我用手一抠,直接就把砚台上的雕的屋顶给掰了下来,
“外头全是做的旧,里面用老铁加的重,用他们的手法倒土里放个两个星期,一般人看不出来。”
我丝毫没有看这时候祝老头胡子都在抖,转身掀开布帘,回了我这边,十几秒之后,祝老头拄着拐棍站在店子门口,朝着街那头的古董店开始了大骂,
“桂扒皮,你个龟儿子,生儿子没眼子的货,你给老子等着。”要说是两年前,要是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惊掉一地下巴,但就是这两年的时间,成了我这家古董店掌柜的祝老头,从之前的老成持重,不怒自威,硬生生的成了现在这模样。一开始的骂街砖街上头还有人看,到了最后成了习惯之后,所有人也都见怪不怪,反正过不了半个月就要演上这么一出。要是换一个人敢在这街上骂老鬼,估计那边的伙计早就出来收拾人了。
那头始终没什么动静,骂完街的祝老头应该是累了,拿起手里的茶壶呀了一口,滴滴咄咄的回了店门,
“棍儿,把掰下来的一块给沾回去,想个法子给卖了。”闷棍赶紧把桌上的东西一收,
“好咧,掌柜的。哦,老爷子,小嫂先打了电话回店里,说是家里头生意上有点问题,个把月怕是来不了店里。”
祝老头压根就没理这伙计,隔着帘子瞅了瞅我这边,神色有些复杂的叹了口气,再次的坐在了太师椅子上。
时间到了晚上,祝老头晚上都睡得早,早早的关了店门,我坐在这边的店子里头,和呆子两个人一个劲的抽烟,旁边的桌子上摆了一大摞的纸张和线状书,不一会儿,闷棍抱着一捆东西进了门,
“小爷,这是三爷让人带过来的,他找人看了一遍,你再瞅瞅?”
我点了点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我叔找到胖子没?”
“三爷没有说,不过我估摸着这回应该还是没结果,小爷,以前这儿的那胖子到底去了哪儿咧?你们又是在找什么地方?找了这么久?”
我没有回答,这伙计憋了憋嘴巴,似乎知道话问的有些多,把手里的一摞东西往桌子上一放,
“小嫂又给呆哥带了两件衣服,说是呆哥穿衣服太费。我去给呆哥穿上试试。”我翻着手里的东西,依旧没有开口,这伙计也算是伶俐,从身上摸出两根烟就把呆子给勾了过去。伙计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小爷,你说小嫂也是,呆哥的什么事儿都照顾的到到位位,差不多就跟亲儿子一样咧,现在祝家的生意全是小嫂管着,你说他们家到底有多少钱?倒是你,你那几件衣服都那么旧咧,她也没给你买一件。祝老爷子又把账上的钱管的死死的,活脱脱又是个桂扒皮,你这日子过的我有些看不明白……”
这伙计还想再说,见我整个脸都黑了下来,赶紧闭上了嘴巴。
我下意识摸了摸兜里的一点钱,一时间有些苦涩,在心头狠狠的骂了一句,之后面不改色。”老子不是还抽得起烟么?你慌个球。过两天让老子逮着条大鱼,这兜里一下就鼓起来了信不?****的,被祝老头给一点钱就摇尾巴的货,你有个求出息。“
到了半夜的时候,呆子已经睡了,两个伙计还在拿着桌子上头的东西一个劲的翻,我搓了搓眼睛,走到屋后面的一个小桌子前头,对着一块又小又普通的牌位,上了一炷,念了一句几年来我已经是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你娃要是有空,就给老子托个梦,至少让老子瞅瞅你长什么样儿咧。”
时间到了半夜,大桌子上除了线装的旧书,就全是一些拓片文字之类的,有一些墓里时刻上头的,有碑文,也有一些北边出土的玩意上头拓下来的。以前老子对这些玩意压根就是一窍不通,这两三年的时间,简直可以说自学成才,凡是有关天师道的,或者是北边道士的一些玩意,都给搜集了过来,想从上头找出点蛛丝马迹。
这一招完全是按照土贼的思路,北天师道的祖上发生过什么,不可能不留下来点什么。在弄这些玩意的同时,三叔手下的人也去北边四处打听一些东西。
三年时间,我每天都是后半夜才睡,回到自己屋子,床的对面比起以前多了块简单的木板,上头摆着个盒子,我从盒子里拿出一根头发,用符纸包住一端,往里头放了个东西,嘴里快速的念了好一会儿,符纸燃了起来,我静静的盯着这屋子里的火焰,脑海中似乎又想起胖子那张肥肉堆满了的脸。我低声的骂了一句,“胖娃,你个****的。”
写着胖子八字的符纸已经燃完,眼看着没有任何异样,我叹了口气,快速的把边上那根只燃了一小截的头发扯了下来,小心的放回盒子里头。这一招和三年前的又是不同,符纸里头用三根线包了个小角,只能通过八字合符纸测魂的生死,三根全断,证明胖子的魂还在。这招是三叔教的,只能测魂,却不能测人命……
看着盒子里头七七八八被燃了一截有意截的头发,全是从胖子的枕头上弄下来的,这玩意用一点少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每天找准时辰测一次,也是在安慰自己……****的胖娃魂还在,只是不晓得现在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经过我和三叔的分析,胖子当时是一个人去盗了墓,后头失踪的莫名其妙,胖子去的地方,三叔的意思肯定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也是当时那“常观远”引我们去的那地儿的真正所在地。一般这种地方虽然藏得深,但不可能不接地气,接了地气就注定有根,而且那么大的阴气,如果不是年份相当长的古墓,那就是聚阴十分厉害的特殊地势里头,绝对没有第三处。那地方藏着的东西,也是平城从祖上就开始隐藏的那个巨大秘密。
三年时间,自从我下得了床之后,每年和三叔都要去北边三四个月,已经是把平城周围的所有山脉给摸了个遍,尤其是我们当初被迷的地方,三叔和我更是差点把那地给翻过来,最后连鸟毛都没找着。看那一带的地势不知道看了多少回,始终想不通到底哪一处还可以藏这种凶险的地方……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上胖娃身的,是那失踪了几十年的“常观远”,只不过是另外一个“常观远”。这常观远身上发生了什么暂且不说,这样一来,胖娃出事才完全说得通。肯定平城那狗婆娘肯定对胖娃下了手,胖娃手里的信封也只有这狗婆娘才见过,里头的照片才是祸根。
按照三叔的说法,“你对她做了那种事,那女的能不恨你?偏偏你说的又是假名字,现在的婆娘,在他娘的极度绝望和憎恨的情况下,估计稍微用那张照片去求了一下她的先人,这不?她那“先人”就找上了胖子。”
三年的时间,胖娃的死活如骨鲠在喉,想起当时那狗婆娘带着常家人来店子里头的情形,我心头就憋得慌。三叔当时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