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爷爷又交待了我两句,就叫我出去了。
我出去之后,三叔关了门,爷爷的脸色立刻就凝重了下来,三叔开口了,
“爹,我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到底能不能行?”
爷爷叹了口气,对着三叔说道,
“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留不留得住也只能看天意了,昨晚我又用藏算算了一下,那女娃子的八字是冲着小澈来的,双九煞阵,吞了这么一个女娃,差点还被骗过去了。小澈生来辟鬼,但是凡事都是一饮一啄,所以他很是引阴,这双九煞阵聚阴养煞,阴气浓烈之后,自然成了煞气,这明显是冲着小澈来的,不过还是漏算了。这锤子煞阵,只是第一手,这女娃,才是后手。只怪我当时竟没有看出来。”
三叔面前也十分不好看,似乎南雨的死是一件对我极其不好的事情一般,
“爹,那你说到底会是谁?几年前我派人去查,但西昆仑的人已经集体消失,似乎是去了一个什么墓穴,那会不会是别的谁?”
爷爷思索了一阵,接着说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次事情没有一点风声,从现在来看,已经不是那几家了。”
说这话的时候,爷爷将手揣进了自己穿的褂子的兜里揉着什么,三叔看不到,那兜里,有着一个小布袋,而爷爷用手揉着的小布袋中,装着一团蓝色的毛。
然后爷爷叹了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悠悠的说了一句,
“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小澈。”
三叔表情也变得极其郑重,然后重重的点了下头,
“爹,我晓得。”
爷爷看着三叔,眼光也变得有些许柔和,接着说道:“三娃子,你怪我么?你大姐上了师范,你弟弟我也让他读书。甚至于你二哥文仲,我也送去读了书,现在成家生了小澈。我却一直把你留在身边,教你那些东西,让你去处理那些事情。你可曾有过怨言?其实有时候,平常也是一种福气。”
三叔表情有些黯然,拿出了一根烟点上,把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就在这时,爷爷缓缓的说了一句,
“三娃子,我老了。”
听了这句话,三叔身子一震,眼睛有些湿,然后把烟一丢就竟然跪在了爷爷面前,
“那是我自己选的,娘死后,我就读不下去了,那些事情,总要有人做。大姐是个女人,怎么可能做这些,而且她什么都不知道。二哥。。。诶,他不提也罢,弟弟还小,也就只有我了。我不后悔,爹。”
爷爷没有再看三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缓缓说道,
“这一次我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如果几天后事情不顺,就把小澈送走吧,这吃水乡地势已经变了,他待不得了。”
三叔低着头,似乎是忍了半天,然后才极为小声的问了一句,
“爹,会不会跟你以前去的地方有关系?我总觉得西昆仑消失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三叔没有看到,在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爷爷捏着衣兜里布袋的手瞬间一紧,面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爷爷没有回答,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叫刘东的娃娃,还好吧。”
三叔点了点头,
“虽然跟脚差了点,不过也算是过得去。”
就在这个时候,爷爷顿了顿,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张泛着金色的符纸,递给了三叔。三叔接过符纸,表情顿时就变了,
“爹,我当初只是想。。。”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爷爷厉声打断,而且爷爷的手也抬了起来,似乎就要一个耳光给三叔扇过去。
“你个锤子,你把老子想成了什么?”
三叔这次却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而是跪的笔直,怔怔的看着爷爷,一动也不动。
爷爷终究没有打下去,随后说道,
“你起来,回屋休息吧。”
三叔站起身,那一张泛着金色的符纸却留在了地上,然后从书房走了出来,就在三叔走到门口的时候,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三娃子,我老了,很多东西必须留一手,小澈,也是你的侄儿,。”
三叔身子一震,停下了脚步,接着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走了回去,捡起地上的符纸,放到了自己的口袋。接着毕恭毕敬的把书房的门关山,然后就回屋了。
爷爷则继续待在了书房,书房的灯也亮了一宿。
爷爷和三叔在书房的对话我一点也不知道,现在家里严禁我晚上出门,电视也没什么看头,我就躺在床上发呆,看着天花板,想着这几天的事情,想着小时候的那些事情。
几年前的画面,这几天的画面,橙子林,竹林,黑影,脸,反复在我面前交织。原来这些东西已经刻进了我的记忆深处,再也忘不了。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睡着我再次做梦了,这一次的梦却有些真实。
也许是太过想念之前的日子,我梦到了我和南雨又一起去河边玩,我抓螃蟹,她就提个袋子帮我在一旁装。
南雨似乎还没有死,依旧那么活生生的就在我面前,我们一直玩到日头西落,满天的火烧云似乎把整个大地都映成了红色。
或许是我刻意的回避,在梦中我似乎记不起关于现实中的竹林里面发生的如何事情。一切就像没有那个她死去的傍晚一般。
我们走着走着,走到了竹林,傍着竹林边就坐了下来。
“王澈,我想让你永远记得我。”
“你说这话做什么,小爷是那种过目就忘的人么?”
南雨瞪了我一眼,
“你就吹吧,我算是认识你了,吹牛都从来不打草稿的。”
我心想这话算是说到我心坎里面去的,不过不能怪我啊,这可是三叔手把手以身作则那样教出来的。
就在这时,我发现蓝雨静静的看着我,
“王澈,我从来就没有朋友,直到认识了你,你知道你在我桌子里面放龙虾,我气成什么样了么?”
我抓了抓脑袋,紧紧的闭上了嘴巴,表示坚决不回答这样的问题。
就在这时,我发现我的手被南雨握住了,然后她一下子就扑到了我怀里。我从来没有过这样,惊的动都不敢动。
突然,我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上传来,疼的我直打得瑟。
然后蓝雨站了起来,脸上早已经有了两道泪痕,我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心想这货又发什么疯?
就在这时,我身子一紧,因为我看到,一只手从我们身后的竹子的缝隙中伸了出来,一下子就抓向了南雨。而南雨似乎一点也没发现。
我惊的就要大叫起来,但发现这时自己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想站起来,却发现我怎么也起不了身。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南雨身边,然后南雨就那么一步步的走向了河中。
我拼命的想要站起来,想要追上去,但似乎都是徒劳。南雨回头看了看我,还在哭着,就那么走进了水里。我就像是一个观众,只能够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着急的快要哭出来了,手腕还在痛着,我低头一看,一个牙印出现在我的手腕。
就在这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一只手从身后伸了出来,抓住了我的脖子。。。
梦到这里的时候。我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天亮了。我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右手手腕,却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依旧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牙印之类的。
我只当自己是太过于在意南雨的死,所以才做了这个梦。稀里糊涂的跑到厨房洗了一把脸,然后想起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学,不过心思一上午都在回想那个梦的事情。倒是也没有和爷爷还有三叔说。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和三叔正在守店子,三叔依然翘起个二郎腿抽烟。
“老大,今天下午出去逛逛?”
人还没到,胖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然后一个肉球和一个竹竿就出现在了我家店子门口。看到三叔在场,两人倒是蛮恭敬的叫了声“王三爷。”
三叔有点受用,之后瞄了我一眼,我也不管他,直接翻开铺着被子的箱子,然后拿了三根冰棍,就直接出了门。
身后传来三叔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个败家玩意,不用钱的啊。”
我毕竟有些心虚,和胖子奉宇走路的速度又是快了几分,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朝着身后弱弱的回了一句,
“那也比你拿一包烟便宜。”
我又当回了胖子和奉宇的老大,虽然心中总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是毕竟还是玩性太重,除了再也不敢下河洗澡之外,其他的掏鸟窝,打弹子之类的倒是搞的有声有色。
距离爷爷说的给南雨做法事的时间还有五天,正好是星期天。我和胖子还有奉宇有些无聊,溜啊溜的就溜到了街道后面的一个平地上面,几个五六岁的小孩正在水泥地上面玩弹珠。
胖子顿时就来劲了,从裤兜里面拿了两个弹珠出来,然后直接就上去要参一个。
看着胖子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几个小孩有些胆怯,连忙把弹珠就捡了起来,然后揣在了身上。也只怪胖子这货名声太臭,这几个小孩都是街上的孩子,认得他,所以不愿意和他玩。
胖子无可奈何,突然看到了旁边的一个坎儿,这个平地是在一个斜坡下面,旁边有一层石头梯子横着上斜坡,在石头梯子的最高处,自然就和平地形成了一个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