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第二天绝情的舅舅就翻脸不认人把我赶回桃林,说是要我好好修习仙术,其实还不是怕我耽误他和澜沧过二人世界。
其实我还蛮想桃林的。
白泽近日来有些奇怪,教我读书法术并不是很上心,背着我又不知道鼓捣什么东西。好在自从那层窗户纸被囚牛捅破以后,我俩并没有怎么独处,也省去了不少尴尬。
白泽不盯着我念书,趁着自由我和灼炎往来频繁起来。近来我沉迷上了酿酒,打起了桃林的主意。正好可以让灼炎替我尝酒。而且我关心的如何让魑魍魉变好看那么一点,似乎已经有些成效,这几个最近已经晓得穿件合身的衣服显得体面一点。
现在的灼炎一心一意要闯出一番事业,有一次我俩相聚在桃林外面的破庙谈心的时候,这厮竟然操心起我的终身大事。
灼炎看着我挽起袖子风卷残云地一连干掉三只烧鸡,边吃嘴巴还掉出一些食物的残渣,有些沉痛:“夭夭啊,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还嫁的出去么?”我不在乎的蹭蹭油腻腻的手指:“不是还有你么?当初是谁要死要活非要娶我来着?”灼炎没了声音,我感到有些后悔,毕竟当年灼炎为了救我才会铸成大错被封印在岩浆里面烤了几百年,硬着头皮道歉:“你当时看上我,说明你其实是很有眼光的。”灼炎默默低下头,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当初我年少无知,只是看中了你长的好看。况且又和我一样的贪玩。”末了又幽幽的说,“我要是知道你吃相这么难看……加上那时候年纪确实小,以为成亲便可以天天在一起玩。这都是听以前住在这破庙的老头说的。”我打了个饱嗝:“啊,你说什么?老凤凰的话你能信么,那时候他自己疯疯癫癫的,除了喝酒他还知道啥?”
见灼炎这般的说辞,我倒放了心。那时候我还是个幼齿的小狐狸,灼炎也不过是个叛逆的鬼王子,年少的话自然做不得数。
话也说开了,灼炎倒啰嗦了起来,“现在你确实该多收敛一点了,以你这般出身还有相貌,根本不用学什么本事,反正你那些小手段和恶作剧已经很让人头疼了。学的乖一点才好嫁的出去。你们仙界虽比我们鬼族寿命长,晚成年,但也该抓紧了。上次我老爹去老凤凰婚礼回来,就跟我说起招摇山的山神家的四舅的二姨的表嫂的外甥家的小孙女,已经借着机会张罗起来一门好亲事。”
我定定的看着灼炎,严肃的说:“看来你封印的时候的确是听错了,那个指引你出来的世外高人估计是想让你接替月老的职位。”
“你喜欢玉树?我知道他也挺喜欢你的,你看他出身尊贵也配得上你,长得也对得起你们青丘,你那舅舅我一见就知道是非常看重这些的……”
“恩,其实有次吃饭我说过了,问他要不要娶我。”此话一出,灼炎对我的佩服之情顿时又上了一个层次,“以往我知道你们青丘人氏非常的奔放,没想到你在桃林养了这么些年,依然一派青丘的作风,你吃那些仙桃的时候是就着酒的吧,结果桃忘了吃光喝酒了?”说罢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这么不矜持很容易吃亏的,就算人家喜欢你,也不能太过主动,万一你以后的男人仗着你喜欢他就对你不好,娘家又离得远,也没个体己的人。”
我扯了灼炎的衣袖擦擦手,躺在地上心满意足的拍拍圆滚滚的肚皮,“其实你也懂我的,我这人其实非常的肤浅,只要吃好喝好玩好一辈子就可以了,反正嫁人么,嫁谁不是嫁。只要母亲舅舅看着顺眼便好。”
林子里头似乎有个什么影子晃着,也许是什么走兽吧。
“那么你对你那个暴虐的老师,有啥想法?”灼炎一双眼睛炽热的看着我,目光里饱含了八卦的味道,“听说你在青丘被罚抄书,那厮以为你溜出去,对那屋子絮叨了一下午。不想玉树在里面帮你作弊。”
想不到这消息竟然传的这么快,连解封没多久的灼炎都知道了,估计没啥人不知道了。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只想着那老怪兽从未现过人形,还总是打我屁股,似乎被占了不少便宜。”我愤愤地说,“有一天能打回来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我好像看到林子里面飘过一片衣角,似乎是眼花了。玉树这几天被他老爹借着息夫人生病的名义抓去了天庭,这桃林里面就没有什么人了。
“你是不是对那厮也有啥想法了?不然为何你气的竟是你没有打回去报仇,而不是被打了屁股?”灼炎瞪大了眼睛。“才不是,我舅舅告诉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被打屁股当然要打回去。”我攥起小拳头,理直气壮地回答。
灼炎挠挠头,有些困惑,但又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一时之间难以反驳。
“这是啥?”灼炎看着我攥成拳头的手晃来晃去,指着我左手腕上帝珠串问道。
这下轮到我挠头了,明明这东西是我做梦梦见化成人形的白泽送我的,醒来竟然就戴在我手上,其实我平时因为淘气方便,很少戴这些东西,大概是觉得好看我就一直戴着。
如果跟灼炎说是做梦得来的,他一定会怀疑我对白泽存着些什么念头,如此白添了他茶余饭后八卦的谈资。
“这个嘛,是在青丘的时候一天晚上一个非常年长的神仙奶奶送的,她夸我乖巧懂事,对我一见如故,说是也想有我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小孙女。”我目不斜视的撒了个小谎,反正灼炎也不认识几个神仙,随便编个谎话骗过他就好了。
这时候林子里头似乎传来咕咚一声巨响,引得我和灼炎望过去,却看到额角有个大包的白泽走了出来。
这些日子白泽一直在鼓捣什么东西,根本没空看着我,但是白泽对我的行踪却非常的了解,我非常的奇怪。如今看来他竟然学会了跟踪。
“你竟然偷听我们说话?”“没有啊,我散步刚好路过”,白泽气定神闲的解释,“刚好听到你说手上那个珠串是个神仙奶奶送的,我也好奇呢,因何我倒不知道这神仙奶奶是何许人士,这普天之下竟然有我不认识的神仙,传出去不让人笑话么?所以赶紧过来问问。”
这厮说起谎来信手拈来极其的自然,白泽教我九千年,我就没有看到他散步过,以前我小,闹着要他带我散步溜溜食,他总说像他这样一个高贵的神兽,晃来晃去的不合适,会引得一群修行的飞禽走兽们一直要跪拜,路也走不好,还打扰人家修行。
“那,那,那晚天太黑,我没看清楚,再说神仙我也认不全。”心一横,既然说谎,就要说的彻底,不然反而叫人怀疑。
白泽似乎不再怀疑,想来偷听被发现还摔了一跤也非常的尴尬,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我和灼炎又扯了一会,这才返回桃林。
今天吃的委实多了点,不久我便沉沉睡去。
夜间又做梦,梦见了那个人形的白泽,脸能看出点轮廓,却依然看不清。
我有些不高兴,既然来见我,做什么一副遮遮掩掩见不得人的样子呢,我听说人家**才会这般偷偷摸摸。
“这个你一直戴着?”白泽看着我手上还在不停开着花的的珠串出神。“是啊,上次你给了我,我觉得好看便一直戴着。”白泽很高兴,眼睛笑着弯成了两弯月牙。
“我这到底是做梦还是醒着呢?要说是做梦,可我醒来的时候,这手串还在手上提醒着我确实有人送了我这个;要说不是梦吧,我又看不清你长什么样,也分不清你是不是那个一直教我护着我又喜欢我的白泽。从来就没人见过白泽的人形,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我撅着嘴巴不满意的抗议。白泽也不回答,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我。
“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问。“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白泽回答道。
那小布包手掌大小,打开里面现出一个雕刻精美的小狐狸,桃木雕成,左眼尾的木头纹理形成了天然的一朵桃花,非常的憨态可掬——正是我做狐狸的摸样,我一见就十分喜欢,赶紧的拿在手里,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便先放在了枕边。
“往后床边添个小几,刚好摆在那里也好看。”我想了想对白泽说。
“也好,省得带在身上旁人问起你又不知道怎么说。”白泽的回答似乎意有所指。
“其实我倒觉得大了,小点我倒愿意随身戴着。”我又说,“要不,你再给我做一个?”
白泽想了想,认真地答道:“那就要好好琢磨琢磨寻块好料子,好东西才养人。咱们桃林里面的木头本就是神物,稍加琢磨雕出来就很好看。前些日子得了块天生花,但我看你年纪小戴镯子显得不那么灵气,便打磨成了珠子穿成手串。但这天生花打磨却十分不易,要算计好了一朵花的开谢的位置才行。磨了总有几十次,毁了好几块材料才做好的。”
天生花虽然名字里面有花,却是一种灵石,是青丘的特产。因为石心里面自然会开谢花朵而得名,长成非常的不易,有很多长坏了便变成纷乱的杂草,即便是长成,有些也只能勉强开出些小花,能开出清晰的花朵形状实在非常难得,至于开成什么花,就要找到石头以后养出来才知道,因此这手串便更为难得。
我有些羞愧先前跟灼炎说这是神仙老奶奶送的,又怕梦醒了只剩下桃木小狐狸不见了白泽。
做神兽的白泽让我有些怕,但人形的白泽却十分让我眷恋,于是每天都始期盼夜间的到来,睡的也格外早。这些日子的梦里,人形的白泽每天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神态各异的狐狸摆很快摆满了新添置的小几,不得已又打了个多宝格专门的储藏。
但白泽答应的送我戴的狐狸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材料做,我有些失望,可是见着人形白泽的脸越来越清晰,我又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