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了眼已经面色不算是很好的蛮夷王,然后幸灾乐祸的看着巴特尔,都等着看他的丑样,唯有桑丹不动声色的坐着,含笑看着他们两人,在来这儿之前她就隐约猜到他们可能认识了,因为司马兮然看到百褶如意月裙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的复杂她并没有错过,如今看来,这确实是真的了。
桑卡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看着司马兮然的肚子,不敢置信的问:“风姑娘,你这是……”
不知道为什么,怀孕两个字就是无法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一想到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他心里就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
“三哥,你是不是觉得风姐姐穿上这衣服很漂亮?”桑丹笑嘻嘻的问,司马兮然暗忖,桑丹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丝毫都没有哀愁一样。
桑丹牵着司马兮然要往上走,司马兮然摆了摆手,说这不合适,桑丹也没有勉强,将她安排到了巴特尔的身边,巴特尔傻傻的看着司马兮然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却什么也做不了,仿佛被人定住了。
早已有奴仆上来收拾好了残局,巴特尔也回神了,淡定的坐下,仿佛刚才失态的不是他,司马兮然静静的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上座跟蛮夷王开心的交流着的桑丹,轻轻地说:“祁将军,久闻大名。”
巴特尔浑身一震,转头看向身边的司马兮然,震惊过后,他沉定的问:“你腰上的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司马兮然轻笑着解下玉佩,在手上把玩着,嘴角含笑,三分嘲讽,三分冷漠,“怎么,祁将军还记得这玉佩?”
这玉佩是那****去雪瑶殿看望林雪时,林雪送给她的,这一次出走,她什么都没有带,就只带了这块玉佩。
巴特尔眼神晦涩难辨,苦笑一下,“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反正我们此生无缘。”
司马兮然怔了一下,侧头看着巴特尔,看着他紧锁的剑眉,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看着他思考时眉心微微隆起的皱纹,看到他专注时坚毅又沉着的目光,她知道,他很爱很爱阿雪,他很想回去见她,可是他却走不了,否则这五年过去了,他还留在这儿。
“她……她还好吗?”巴特尔有些困难的问。
司马兮然冷笑,“你认为她会好吗,祁岩?”
巴特尔,不,应该是祁岩,他浑身一震,低垂下头,司马兮然叹了口气,“阿雪跟我说,你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旭阳。”
祁岩,这一位青龙国历史上最有为的大将军,在这一日,在蛮夷族的草原上,落下了他思念的泪水,而看到这一切的人,只有青龙国历史上最出色的皇后司马兮然一人。
宴会进行到了最后,祁岩和司马兮然再也没有说过话。
突然,桑丹羞涩的站了起来,走到了中央,原先跳舞的舞姬此刻都已经散去了。
桑丹脱下外衣,交给了随行的侍女,身穿红色长纱裙,白洁的手臂上缠绕着长长的红色绸带,分别垂下,身材窈窕玲珑,凹凸有致,红色的抹胸下面垂下少许红色的流苏,下面的长裙上垂挂着环佩,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莲步轻移。
笙箫音乐忽地响起,旷远清幽,异域风情,桑丹单足点地,旋转而起,绵细如柳的腰肢,扭动似水蛇曼舞。
绯红水纱,因旋转而翩起,身上的环佩撞击,铃丁不止,羌笛进入,音乐瞬间变得饱满浓郁,缓缓地,再兀地止住。
桑丹玉臂一扬,忽的,漫天火红花瓣纷纷落下,人们惊叹之间,只见红纱曼舞,缓缓而落,水纱飘扬,在旋转之间,突兀的停下,桑丹阖下眼帘。
女子水纱卷席,旋转,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红色与黑色、金色反复的纠缠,交缠不休。
突然,音乐声戛然而止。
一根长长的火红纱带铺在祁岩的小桌上,另一端被桑丹拿在手里,桑丹忐忑的看着祁岩,祁岩看了一眼她,然后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纱带,没有动。
凤凰舞是蛮夷族最美的舞蹈,也是女子像男子求婚时所跳的舞,若是男子接受了女子的红纱带,就说明男子答应了女子的求婚,女子今后只能为这个男子跳这一支舞,若是男子没有接受,就表明男子拒绝了女子的求婚,女子还可以另外的用这一支舞去向别的男子表情。
祁岩好半天没有做出回应,司马兮然看到桑丹的眼中已经起了水雾,主座上的蛮夷王也有些不悦,似乎正努力的压制着怒火。
“当断则断,否则更痛苦。”司马兮然用传音入密跟祁岩说,虽然她很喜欢桑丹这个女孩子,可是在她心里,阿雪更重要,想起她这五年过的生活,她就心痛。
祁岩还是没有反应,司马兮然气的都想要杀人了,这时,祁岩终于站了起来,目光定定的看着桑丹,向她行了一个蛮夷礼,然后大步跨过小桌子,无惧的面对这蛮夷王,半跪下来,歉意的说:“巴特尔深得殿下厚爱,倍感荣幸,但是,巴特尔是汉人,不是蛮夷人,而且,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所以巴特尔不能接受殿下的红纱带,请蛮夷王放我回去,祁岩万分感激。”
蛮夷王大怒,怒拍桌而起,“祁将军,朕念桑丹喜欢你,才会留你的性命至今,你不要得寸进尺!”
祁岩毫无压力的站了起来,目光坚定的看着蛮夷王,“蛮夷王,若是祁岩可以选择,我宁可在沙场上战死,也绝不会苟活在蛮夷族。”
蛮夷王大怒,下令将其关押起来,桑丹目露哀伤的看着他,司马兮然心里着急,想要冲上去,祁岩使了眼色,她只好不动声色。
“为什么?”一个略微哽咽的声音响起,被侍卫压着的祁岩不禁一愣,回头看到桑丹满脸的泪水,心里感到十分愧疚,“桑丹殿下,十分抱歉,我应该早点跟你说清楚的。”
“难道我真的比不上那个女子吗?”桑丹不死心的问。
祁岩摇摇头,“你们各有各的特色,从某些方面来说,你比她优秀,但是,在我心里,她却是最好的,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
祁岩被压走了,桑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出声,司马兮然顿了一下,上前轻轻的拍了拍桑丹的背,桑丹猛地扑倒她的怀中,“风姐姐……呜呜呜……”
司马兮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任由她在自己的怀中哭泣。
哄着桑丹好不容易睡下,司马兮然也准备离开了,她要回去好好想想办法怎么营救祁岩。
刚出桑丹的毡帐,司马兮然就看到桑卡站在树下,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看到她出来了,走了上来,笑着问:“桑丹睡了吗?”
司马兮然点点头,对于这个曾帮过自己的桑卡,她有这一份好感,桑卡笑笑,“准备回去了?”
司马兮然再次点头,对于他,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桑卡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司马兮然的冷淡,笑道:“夜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司马兮然诧异的看着桑卡,桑卡不在意的笑笑,“你一个女子,怀着身孕,我不大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