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小十,你到底好了没有,就等你了。”
“老七,你闭嘴,催什么催,小十可是大家闺秀,进宫赴宴自然要隆重打扮,我们等等就是了,反正你也没啥事。”
第一芷非常不满意儿子铁七在闺女铁小十的庭院里大吼大叫的,这些小子就是教不好,就不能在姑娘面前说话收着些。
又是大年三十,今晚皇帝陛下要大宴群臣,铁蛋作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大顺皇帝的潜府之臣、头一号心腹,自然要带着全家赴宴。
再说,铁们家老大、老二都是三品大员,小十、铁七也是陛下心腹,阖家参加大年夜晚宴是陛下刻意交代的。
这会儿,我们的铁大元帅正咧着嘴,眼巴巴的盯着夫人第一芷骂儿子,等夫人骂完,又立刻狗腿的附和。
“对,对,对,夫人说的都对,老七不对。”边说,铁大元帅还顺手戳了戳亲儿子铁七宽厚的额头。
夏燃其实早就收拾好了,只是想到今晚避无可避的要遇到某人,心思一时飞到天边,发着呆,没有留意到家人已经齐聚在她的庭院中,正等着她一起进宫。
今冬来的比往昔早些,京畿已经被一场又一场的大雪装点的如盛装的贵妇,银装素裹着,迎接春天的脚步。
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又是一个丰收、丰裕的好时节。
铁家宠爱独女铁小十。
哪怕现在这个铁小十其实不是铁小十本尊,只是被领养的、实际应该排行十一的——夏燃。
夏燃在铁家几乎是万千宠爱、百依百顺,铁家二老依着女儿的心意,独独给她建造了一座小院做闺居。
夏燃的院子朝南,与铁家的大元帅府并排在朱雀大街街尾,街尾围墙转角处开了一个角门,方便夏燃进出。
角门进来就是挨着围墙建造的鸽舍,与鸽舍隔几块两三平米的花圃作为点缀的,是一栋灰扑扑占地数亩的四层小楼,再右面就是大元帅府。
大约怕有意外来客惊扰到夏燃,特意种了一片矮竹林隔断帅府。
竹林边、院子南面有个简易的马厩,马厩连着一个小型的演武场,院子北边除了种了些树木,还有一个后门通向元帅府的主院。
这院子紧凑,除了住人更具功能性,仿佛夏燃是个很实际的人。
院子里的小楼建的很与众不同。
与周围随处可见的大红大蓝的木建筑不一样,小楼是青灰色的石砖砌成的,并没有用一根实木大梁,还安装了大量的玻璃窗户,窗棂也都是深木色的,很朴素。
小楼总体看是四层回形结构,忽略那深绿色的琉璃瓦,倒像是民国时期的小洋楼。
听见门外的动静,正房里不知隐在何处的玄衣劲装男子往夏燃面前飘忽了两趟,试图引起了夏燃的注意。
夏燃敲了敲自个的前额,她家夏一就是个活宝,不会吱一声吗?要这样用轻功,他不嫌累?
也不知道是长久以来的默契使然,还是真的有心灵感应,夏燃果然听见夏一随后发出“吱”一声。
那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夏燃左边腮帮子抽搐、跳动了数下,用以表示她的心情。
撩起厚厚的夹棉门帘,夏燃从正房里走出来。
身穿一件黑色及膝绣暗花的无领胡装夹袄,打底的是纯棉的黑色衣裤,手脚腕踝处用布条绑缠着,脚下也是黑色绣暗花的布靴。
奇怪的是,夏燃戴着纱质的黑色头纱。
头纱一看就是特制的,贴合着夏燃的头型,眼睛下面、遮面的地方更厚些,头纱被用黑色丝带固定在脑后,垂在夏燃披散的及腰长发上。
夏燃穿着全黑,更把自己包的,比个修女还修女。
可是她神形修长纤细、黑发飘飘若仙,隔着头纱的双眸还是看的出流光夺目,整个人显得神秘莫测,翩翩如世外佳人。
头纱后面,少女美目流转,扫望了一圈把她小楼庭院塞得满当当的家人们。
父亲和九个哥哥都是人高马大的大大号大汉。
母亲第一芷十一年间生了十胎,从高挑的少女变成一座移动的肉山。
总之,铁家除了夏燃,一个个的,都是一顶俩的“巨人”。
夏燃撇撇嘴,明明她每天坚持早晚一杯牛奶,海拔依旧不如意。
比母亲第一芷矮大半个头。
铁家儿郎们喜欢长臂一伸把她搂在腋下,或者把手肘支压在她头顶,歇把力,因为她的身高刚刚好。
夏燃气极,每天活动量超大的铁家儿郎们身上可不太好闻,更别提腋下什么的。
是了,谁叫夏燃身上没有铁家的遗传基因?
她只是正好被丧女的铁家人从运河里捞起,并收养的养女。
哎,好心塞!
如今一米六五的个头,对前世出生江南水乡的夏燃来说,已经是美满。
偏偏摊上有一大群、真个就身高七尺的男儿们的家庭。
没错,她是穿越的,穿越成这个身份成谜的铁家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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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家一行人、二十来匹高头大马,呼啸着越过其他浩浩荡荡的人群,朝着京城里那一处最富丽堂皇、高高在上的红蓝金组成的建筑群而去。
过了前门大街和前头的玉带河之后,没有御批不得纵马。
玉带河之前,有个专门帮人看管马匹、寄放行李和让下人等不方便进宫的人们休息用的前站。
铁家也不是人人都够资格骑马进紫禁皇城,所以夏燃陪着家人,把马匹寄放好后,步行着走进这座她非常熟悉的大顺朝的权力中心。
今日,与平时,与往年都不一样,夏燃的心不能平静。
梦中,也就是今日,也是在大顺皇帝今夜设宴的那个皇宫里最大乾坤殿里。
一代名妓柳妃妃死在两个时辰之后,死时那样的轰动。
夏燃小时候,一天天的做同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刺杀一个皇帝模样的男子,却到最后关头又反悔,利剑一偏,放了那男子一马,随后被护着这男子的侍卫们乱刀砍死。
每每从那男子惊恐的大喊里吓醒来,夏燃都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夏燃,还是柳妃妃?!
又为什么,那男子惊恐的大喊声,她听起来那么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