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属广阳郡,地方不大,武臣开始以为可以轻松拿下,谁知范阳人死命坚守,让武臣一筹莫展。
武臣这人智商不大高,根本没理解自己为什么在赵国处处受挫,还以为是赵国人太忠心秦国。如今进攻范阳照样受挫,仍没有吸取教训,只是天天摔凳子骂娘。范阳当地有个叫蒯彻的人,心地善良,对武臣的愚蠢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偷偷跑去对武臣说:“老武啊,你这样摔摔打打,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难道敌人就害怕了?如果能听我老人家的话,保你坐在家里等敌人来归顺,你看呢?”
武臣用毛茸茸的手拍拍桌子,扯着嗓子说:“吹牛逼,你有这本事,干嘛不单干?”
蒯彻说:“息怒息怒,我倒是想自己单干来着,只恨没有兵。咱们也别抬杠了,我告诉你啊,范阳令老徐我认识,这家伙贪财怕死,其实很想投降,只是听说你像个屠夫,怕投降了也被你杀,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
武臣粗暴地打断他:“老子和秦王朝有不共戴天之仇,秦国官吏个个该死,老子以前搞他们不定,今天有兵在手,才能给他们一个说法。拜托你别打扰我的好心情。”
蒯彻道:“没文化的泥腿子就是可怕。我问你,你最近几个月,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一点战绩都没有,为什么?你要是听我的话,大小秦国官吏将纷纷投降,你要真喜欢杀人,等到秦国灭亡再杀个痛快不迟。你要是一意孤行,只怕不但杀不了别人,很快会被人杀掉。”
武臣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智商略微有所提升:“嗯,也有道理,都听你的。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蒯彻从裤腰袋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固定资产申请使用报告”,说:“我要一百辆轿车,两百匹马,一块金印。”
武臣生气地说:“这些东西你以为我拿不出?”握笔笨拙地在上面写下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批准,去资产处领。确实,他打了这么久仗,席卷了十几座城池,这点家当还是拿得出来的。
于是蒯彻带着一百辆高级轿车,两百匹高头大马,还有一块新铸的闪亮金印,去见范阳令,告诉他:“老徐,投降新政权罢,金钱美女大大的有。”
徐公见到礼物,两眼放光,二话没说就投降了。在蒯彻的安排下,他迅速通电,宣布倒向义军,并火速建立了一个宣传部,亲自坐镇为宣传部长,选了一辆最高级的轿车当自己的坐骑,又精心挑选了另外七辆次高级的轿车,组成一个宣传车队,天天在燕、赵地域做巡回宣传,每辆车上都挂着条幅,分别是:
以投降义军为荣,以顽抗义军为耻。
以唾弃秦国为荣,以依附秦国为耻。
以献身革命为荣,以抗拒革命为耻。
以光复故国为荣,以忘记故国为耻。
以不食秦粟为荣,以偷吃秦粟为耻。
以渴慕自由为荣,以打压自由为耻。
以和平建国为荣,以同胞相残为耻。
以宣扬道德为荣,以展示凶器为耻。
这个宣传在燕、赵之地引起了轩然大波,车队走到哪,哪就人山人海,造成了不少践踏事故。那些依旧坚守城池的秦国官吏,也因此收到了道德感召,纷纷通电宣布起义,奉张楚国号为正朔,短短几天,就有三十多座城池投降了武臣。
革命发展如此顺利,让武臣也措手不及,武信君这个称号当得是没劲了。张耳、陈余两人就劝他道:“将军啊,陈王那边是不行了,他这人心眼小,人家葛婴对他那么忠心,他还是把人家杀了,亲朋故旧跟他开两句玩笑,他也把人家杀了。这有什么嘛?不就是说了几句童年旧事吗?就那么丢脸?他当初说什么来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泥腿子当王,大家本来都不嫌弃,可他却忌讳别人说,自己都嫌弃自己,还能有什么出息。眼看他众叛亲离,就成光杆司令了。您的势力这么大,何必还听他的,不如自立为王,咱们兄弟两个辅佐你,保您无往而不利。”
武臣道:“无往而不利,你丫以为自己是黄大仙。我老婆孩子都在他手里,怎么办?”
张耳、陈余哈哈大笑:“您要是当了大王,老婆想要几个就是几个,只怕您到时看见女人就打饱嗝。”
武臣被说动了,“也好,这天下本来也不该只有一个王。”于是在八月份就通电建国,举行了开国大典,任命陈余为大将,张耳为右丞相,邵骚为左丞相,又派出使者去陈县,要求跟陈胜的张楚国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
陈胜勃然大怒:“还大使级外交关系,他以为他是谁,敢跟老子平起平坐,给我把他的老婆孩子都捉来,老子一个个都杀了,再发兵把丫给灭了。”
他身边懂事的人还比较多,纷纷劝阻,陈胜不听,说:“谁再劝,我先杀谁。”
于是纷纷不说话了,柱国蔡赐还算懂事,突然岔开话题,问:“陈王,要是现在有人把你在家乡的老婆杀了,你会这么样?”
陈胜沉吟不语。
蔡赐道:“如果别人这么对我,我肯定高兴得睡不着觉。为啥?因为我现在官高位显,只愁没有精力,不愁没有老婆。仇人肯帮忙杀掉我家的黄脸婆,既免去了我休妻的道德负担,还让我可以名正言顺地报仇,又能赢得天下人的同情,真是一石三鸟。武臣现在也一样,他身上有的是精子,身边有的是女人,想产多少仔都是分分钟的事。请大王三思。”
毕竟是首义领袖,陈胜的智商果然比武臣高,马上明白了:“有道理,我杀了他老婆孩子,他就有理由跟我打,我那时处于不义的位置,没人同情我。好罢,我暂时承认他。”
于是陈胜假装兴高采烈接见了武臣派来的使者,又派使者去赵国祝贺武臣即位,说:“我们楚王说,赵王的老婆孩子还在他那,本来想给您送来,可现在兵荒马乱的,路上也不安全。还是暂且留在身边为好,将来天下太平了,再送不迟。张耳丞相的儿子张敖,陈王也非常喜欢,已经封他为成都君了。希望大王赶快发兵向西攻打秦国。”
使者退下。张耳、陈余对武臣说:“别理陈胜那家伙,一点诚意都没有。他并不想让您称王,只是没办法。您要是听他的,帮他打秦国,秦国一灭,您就是他的下饭菜。不如向南北两个方向进兵,扩展自己的根据地。将来就算陈胜消灭了秦国,我们赵国家大业大,他也拿我们没办法。如果他消灭不了秦国,就更要借重我们。最好的结果,就是他和秦国两败俱伤,我们从中渔利。”
武臣大喜:“你们这两个家伙,真是天生的坏坯,怪不得那么有名。”
张耳、陈余也大笑:“没办法,这个国家生存环境恶劣,只有靠权谋才能吃香喝辣。不处处长个心眼,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几个流氓单手叉腰,面面相觑,又齐齐发出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