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世界。
汽车喇叭疯狂地鸣叫,人们的尖叫将耳膜刺穿,对着手机和电话狂喊,黑压压的人群慌乱地拥挤着只留出一片空地。
白色长裙的女孩象折翅的天使般静静躺在空地中的血泊里。
那一大片湖泊般的鲜血……
血泊中,安然的脖颈似乎已无法扭动,她吃力地,眼睛吃力地转动,想要看向某个方向。但黑压压的人群却越挤越厚,她分不清方向。
快中午的阳光是金灿灿的。
柏油马路被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得反射出柔和的光泽,一辆辆汽车的挡风玻璃也折射出刺眼的金灿灿的亮光,马路边的林荫道,树叶闪动着金灿灿的微光。
所有的车辆混乱地挤在一起。
破碎的玻璃,亮晶晶遍地的玻璃,晶晶闪闪的玻璃碎屑映出金灿灿的光辉,世界忽然间宁静得再没有声音。
没有任何声音……
就像一场没有声音的梦……
一场梦……
急救车尖锐地呼啸着开进来,警示灯急速刺眼地闪动,医生和护士们从大门口冲过来,救护车后门打开,担架送出来!
慌乱的人潮。
“闪开……”
担架床的轮子在地面飞快地滚动,正树、文武、木易枫,伟翔以及安琦三姐妹还有医生们看着苍白发紫一身是血的安然焦急地推着床跑,护士高高举着吊瓶,凌乱慌张的脚步,凌乱慌张的人影,医院走廊里白花花眩晕的照明灯,凌乱的呼吸,惊恐的心跳。
安然静静地躺着。
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像死去了一样,一只苍白发紫的右手,从床架上跌落,一只闪耀着璀璨光芒的钻戒从无名指间滑落了下来……
医生们紧张地边跑边喊……
“闪开……”
“快闪开……”
走廊上的人们纷纷闪躲。
急救室的门早已大开等候。
医生、护士和担架床冲了进去!
“砰……”
门重重地关上!
“砰……”又是一声撞门的声音。
“安琦,你不能进去!”
文武拉住一心想撞门的安琦。
“不可以,我要进去!安然在里面,我要陪着她,不然她会害怕的!”
“安然不会有事的!医生正在里面抢救,如果你进去只会妨碍他们救安然,相信我,她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安琦颤抖着双唇,怔怔地看着文武。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紧搂着安琦,其实那也只不过是对安琦的一种安慰,事实,他的担心与害怕也不亚于大家。
张正树呆立在急救室外,他彻底地惊呆了,从没有想过原来生命可以这么的脆弱,也从来没想过安然会从他生命里消失。消失?想到这个词他就感觉害怕恐惧,仿佛就在一刻钟后,安然就会永远的离开他。
在救护车开往医院的路上。急救医生努力地对安然进行心脏按压,为她人工呼吸,为她止血,为她注射针剂。而她静静地躺着,就像已经死了。
没有了心跳。
不就是……
不会的?安然不会这样对我,她还没有报复我,而我的债都还没还完,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正树崩溃地发抖,他战栗着看向安琦。
急救室门口上方的红灯亮着。
幽暗的红光照在正树苍白的脸上。他也在发抖,似乎想要冲进去急救室,又似乎不敢,慢慢地,他双腿颤抖得仿佛站不住了,倚着急救室的门,她慢慢地滑下,瑟缩着滑下,不停地抖着。在急救室的红灯下,他的脸孔映得更加苍白如纸,好像比病床上的安然还要苍白,嘴唇惨白而颤抖。
“正树……”
木易枫将左手放在他肩上,迟疑地喊她,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因为连他自己都已经够担心了。
走廊里静悄悄。
一片死寂。
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死寂。
透过急救室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心电图监护器“嘀……嘀……”地叫着,屏幕里画出一条没有变化的直线。
病床里,安然双眼紧闭,嘴唇紫得吓人,他双手松松地垂着,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医生拿起电击板。
“砰……”
安然的身子高高弹起。
“加大电流!”医生急喊。
“砰……”
安然的身子又高高弹起,无力地落下。
“电流再加大!”
“砰……”
像松软的布偶,安然的身子被高高地吸起,然后,重重无力地跌回去。心电图的仪器“嘀……”地尖叫,一条直线,没有任何心跳的一条直线……
急救室外。
安茹用力掩住嘴,惊恐让她无法说出话,她没有办法去安慰吓得已经魂飞魄散的大姐和二姐,她一句话也无法说出来。
张正树瑟缩着,他紧紧抱住自己,仿佛忽然间坠入了一个空洞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消失了,苍白眩晕的世界,死去永远不再醒来的世界。他不停地发抖,他的面容呆滞,嘴唇惨白惨白,就好像在安然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他也一同死去了。
哭喊,凄凉的哭喊声穿透整个走廊,刺痛每个人的心脏。刺眼的灯光下,三个女人哭得昏天暗地,所有见状的人都无不揪心的催下泪水。虽然在自己老公的安抚下,勉强控制住了像“鬼哭神嚎”般的哭声,但痛苦的容颜还是令人心痛不已。
望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
泪水从安琦的眼眶流淌而下,她克制着不让自己失去分寸,握紧双手,颤抖的身子越加激励。
文武将手放在她颤抖的肩头,用力握住她,沉声说:“我们应该相信安然,安然不会忍心离开我们的。再说,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先进,我们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医院的那些教授是不是?”
急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面色苍白地走出来。
所有的人都望着他,气氛诡异的死寂,几个人惊恐地围着他,谁也不敢说话。有种恐惧,仿佛轻轻一碰,世界就会彻底崩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