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野孤这句话刚刚落下,嘴角一直扬起阴沉笑意的何应看目光一冷,骤然发难!
只是他攻击的对象不是大言不惭的对头孙野孤,而是他的亲姑父林战坤!
“噗!”
林战坤猝不及防,被何应看一刀刺进小腹,瞬间鲜血如泉喷洒而出!
何应看拔刀还要再刺,但赵文正已经一掌将他拍开,何应看阴森一笑退到孙野孤一方。
他看向姜尘,目光渗人,举手投足间满是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就像是在诉说,我赢了!你这样的废物只配瞻仰我的胜利!
姜尘却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林战坤,静默不言。
赵文正勃然大怒道:“表少爷,你在做什么?堡主大人可是你的亲姑父啊!”
因为怒火太炽的缘故,他的咳嗽声越发剧烈,手帕上吐出大口的鲜血。
孙野孤慢悠悠道:“这年头,为了出人头地别说是什么狗屁姑父了,就算是亲爹也能出卖。战坤老弟,只要你今晚一死,你林家的产业可就要全盘由你这位贤内侄接手啰,当真是可喜可贺。”
孙野孤哼着小曲儿,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这精神头可谓是到了极致的。
林战坤却是捂着伤口,艰难道:“应看,你为何要如此?”
何应看此时的脸庞哪有半点的俊朗可言?他狰狞大笑道:“你问我为何如此?我的好姑父,难道你忘了你当年做下的好事了么?”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起初只道是这何应看卑鄙无耻,做下弑亲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但听他此意,似乎却牵扯出什么陈年往事。
林战坤却是皱眉道:“我林某人自问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何曾做过什么事情,以至于应看你如此!”
何应看拍掌大笑道:“好一个光明磊落!姑父大人,都到了这个地步你都还不肯摘下你伪善的面具么?今日我便要让你彻底身败名裂!我且问你,你可曾做过对不起我姑母的事情?”
林战坤正色道:“我与你姑母伉俪情深,她死后也一直不曾续弦,如何对不起她?”
何应看厉声道:“住嘴!林战坤,死到临头你还不肯承认,你背着我姑母四处留情,最终有贱女人带着你的私生女寻上府来,你不仅与那个野种相认,而且对外宣称这是姑母生下的孩子,以给她一个名分,将我姑母活活气死,这件事情你究竟还想掩盖多久?”
林战坤捂着伤口艰难咳嗽道:“应看,你莫要胡言乱语!”
所有人都惊怔的看向林战坤,因为他们猜出何应看说的赫然是林菁儿无疑!
何应看癫狂道:“姑母待我视如己出,她走前那段日子是我陪着她的,她人前强颜欢笑,人后以泪洗面,我岂会胡言乱语?姑父大人,你不是一向自诩为有担当的好男儿吗?如何就不敢承认自己做下的丑事?”
“我处心积虑回到林家,就是为了替姑母报仇,夺走你这个伪善者的一切,包括那个野种!”
何应看愤怒的大喊,他已经彻底的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林战坤轻叹道:“原来她始终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么?”
他的脸上浮现出愧疚的神色。
这越发坐实了人们的猜测。
孙野孤大笑道:“精彩,真是精彩,想不到一向以顶天立地好男儿面目示人的战坤老弟也有如此风流的一面,不过古人云,食色,性也。又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对此,老哥哥我倒是非常理解战坤老弟的。”
“堡主大人,这是真的吗?菁儿小姐她……”
姜尘身侧的两名青壮汉子面面相觑,无疑对此非常的震惊。
林战坤挥手道:“无论如何菁儿也是我的女儿,应看,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对我有怨,尽管冲我来,放过其他人罢。”
何应看森冷道:“怎么,现在你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了?不过可惜已经晚了,你身后的所有人,都得死!”
他癫狂的笑声响彻在空旷的矿洞内,显得异常的刺耳。
林战坤看向孙野孤。
孙野孤道:“战坤老弟,虽然老哥哥我颇为敬重你的为人,不想你死,但为了你这位贤内侄顺利上位,你也不得不死了。如果你不是太过相信你的贤内侄,你也不至于连累你身后的众人到如此田地!”
林战坤身后所有人都神情复杂。
唯有一人是例外。
姜尘依旧淡然道:“连小子也要死在这里么?”
孙野孤讶异看过去,赵文正、林忠这些林家堡的大人物他都认得,独独不认得眼前这名少年。
但区区一个后生,又能掀起甚么风浪?
何应看狰狞笑道:“呸,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贱种,不自量力,竟然想跟我抢林家的产业,你不肯拿了银子乖乖离开,就等着葬身在这个矿脉中吧,是不是很后悔?不过已经没用了,哈哈哈哈。”
姜尘幽幽一叹,轻声道:“我不过是个山野小子,实无半点觊觎林家产业之心,何公子却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实在无奈,不过我友情提醒一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位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胜券在握。”
何应看冷哼道:“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孙野孤却是奇道:“这位公子,这话是何意?反正早是一死,晚也是一死,咱们不急,慢慢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悬挂在这名少年郎身上,不知道他究竟是有恃无恐,还是虚张声势。
姜尘慢条斯理道:“何公子难道就没有问你的盟友,为何要截杀林小姐,一击不成,为何又在府内二度刺杀?”
所有人都是一怔,不知道姜尘忽然提起这桩事是甚么意思。
何应看不耐烦道:“还不是他们孙家急于求成,这才不择手段想要逼林家就范,有什么可问的?”
孙野孤冷冷道:“何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讲的,分明是你因私怨暗算你的表妹,与我孙家有什么干系?我孙家岂会下作到这个地步?”
何应看吃了一惊道:“什么?”
场内众人均是错愕得很,孙家人以为是何应看做下的这桩事情,但包括何应看在内的林家人却以为是孙家做下的,如今双方却都矢口否认。
何应看死死瞪着姜尘,狠狠道:“狗杂种,难道是你……”
他可不认为这种关头孙野孤会说谎来诓骗他,若不是孙家所为,有别的势力插手,恐生变故!
姜尘摆手道:“我都说了,与诸位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且林家对我有恩惠,我自然不会害她的。并且林小姐根骨奇佳,武道天赋不错,比起这位‘著名的天才’何公子,还要高出那么一大截。”
比何应看还要高出一大截的天赋,却只落得姜尘“不错”二字评语,瞬间将何应看比了下去。
姜尘继续道:“但林小姐却始终不能修行武道,其中缘由,乃是有人在她幼时便以药物阻塞了她的经脉,积年累月,这才如此。”
沉默许久的林战坤勃然大怒道:“姜先生,究竟是谁在暗害小女!”
姜尘目光扫过矿坑内的众人,落在赵文正身上。
林战坤震惊道:“是赵兄弟?怎么可能?”
此时的赵文正好似认命一般,神情苦涩而又复杂。
姜尘却是摇头道:“不是赵先生,但赵先生恐怕是知情人,确切的说是刚刚才知情的。”
赵文正点了点头,与姜尘一齐将目光落在了林忠身上。
赵文正苦涩道:“文忠,你为何要如此?”
众人闻言无不震惊,躲藏在暗处的“黄雀”,竟然是为了保护林菁儿负伤的林忠!
林战坤厉声道:“林忠!我林某人素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菁儿?难道也是因为拙荆吗?!”
有了何应看这个前车之鉴,林战坤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理由。
林忠一改敦厚老实的面目,桀桀怪笑道:“堡主大人,其中隐秘仅有老仆与文正兄两个得知,你又知道甚么?你真有疑问,就去阎王殿问阎王老爷吧!”
孙野孤笑眯眯道:“精彩,真是精彩,今晚这出戏还真是一波三折,有什么隐秘你倒是说来听听,我可是好奇得很。”
他并不认为一个区区的林忠能对他有什么威胁,况且林忠矛头直指林家,与他孙家又有什么干系呢?
孙野孤俨然以一个看戏的事外人自居,胜利终归不过是他的囊中物。
但姜尘轻轻摇头道:“拿自己的性命来看戏,孙先生真是痴迷,端的是令鄙人佩服。”
孙野孤笑道:“他们林家腌臜的家务事,如何威胁得到我的性命?你倒是说来听听。”
姜尘叹道:“倘若这座矿洞早已埋满了火药,孙先生还能从容的看戏么?”
“什么?!”
孙野孤陡然一惊,猛然看向四周!
他麾下的孙家儿郎也纷纷露出恐慌的表情,倘若引爆炸药,死在这座矿坑,必定尸骨无存!
林忠大笑道:“姜公子真是料事如神,连这都能算到,可惜已经晚了!”
姜尘轻声道:“明明知晓这里埋有火药,我们仍然进来,忠叔您觉得还会晚么?”
林忠脸上笑意瞬间僵硬,他歇里斯底道:“难道你已经事先将火药清除,坏我好事?”
姜尘没有再说话,林战坤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孙野孤定了定神,尴尬的咳嗽一声道:“既然没有威胁,那这里还是我拳头最大啊。天材地宝依旧是我孙家的囊中之物!”
姜尘同情的看了看孙野孤。
林战坤沉着脸道:“事到如今,孙兄你还相信有甚么天材地宝出世么?这一切,不过是林某人与姜先生演的一出戏,为的是找出暗害菁儿的元凶祸首啊!”
何应看与孙野孤此时的表情,实在是精彩有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