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里,宸帝在未央宫前停了肩辇,他显见兴致不高,月色如水般映照在未央宫前华丽的壁照上,反衬的金色琉璃熠熠生辉,犹如瑶池仙境一般。
皇后特地下令今夜不必点灯,只叫宫人举了宫灯在外间的花径上跪迎候着。远远听的宫人欢喜来报,她早已喜不自胜的羞红的脸,一张早已春风满面的面庞上美目流转,虽是早早贴好了花黄细钿,此时仍是禁不住对着偌大的更衣铜镜四下张望。
“紫音,你看看我这一身装扮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右边这朵花儿,会不会太大太俗了些?皇上素来不喜欢艳丽,快,你赶紧给拔了下来,丢到一旁去!”紫音手中举着一面铜镜,正给皇后照着脑后的发髻,这时听见主子吩咐,只有应道:“是,娘娘!”
弹指之间,那朵原本点缀于鬓影之间的魏紫名品,顷刻就成了弃物,寂寞凋零于妆台之上。
“娘娘,陛下已经下了辇车了,请前去迎驾!”宫人扶着皇后走出寝殿,依礼在未央宫大殿跪下。月光有如轻纱,笼在历素雪的脸上,儿臂粗的金凤烛台上红烛含着芳香燃烧着,一点一点跳跃着摇曳生姿。
那一点明亮的火光下,她便似一枝醉红的珈罗花,散发着丝丝魅惑的香甜幽然。
耳畔远远的有铃声响起,那铃声越响越近,这才听出不是一只金铃,而是数十只金铃闻声相递,近处的铃使一听到铃响,便摇起金铃,更近处的听到铃响,再摇起金铃,一声递一声的传进来。这是宫中独一无二的御铃之声,只有天子驾临时,执礼内官才能摇动此铃,示意左右四下俱结退避,阖宫肃静。
身侧的紫金蟠花烛台上数十枝巨烛,照得殿中明亮如昼,她从大立地铜镜里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艳丽得一丝不苟,如同发间那朵怒放的“琼枝烟罗”,含元殿御前女官已经跪了下来:“请娘娘接驾。”
于是顺着女官的搀扶走出来,跪在玉阶之下,十二对宫灯导引着皇帝的步辇缓缓而来,内官的脚步声轻微齐整有如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