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在意这个孩子,而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其实更在意的是她。
因为是她的孩子,他才这样发狂一样的在意。只有他知道,当年诛杀历氏,全因历蘅靖一句话,击碎了他为之浴血奋战的全部绮念。
历府断然不可能将视若明珠的嫡女许给他做妾妃,而无双心高气扬,亦绝然不可能愿意委身于他,做那侧门而入的侧室,更无从谈起让她效仿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
哪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子妾,可是,妾便是妾。
他知道,历蘅靖说的是实话,他也知道,如历氏不倒,他绝无觊觎她的半分可能。
于是他发了狂,不惜血流成河,哪怕踩着她族人的鲜血,他也要将她据为己有。
可是现在全都完了,今生今世,他再也留不住她了。
他被心魔障蔽了心智,而她,却以如此惨烈而绝决的方式,报复了他对她炙热而自私的占有,中止了与他的一切。
从此之后,他再也不能奢望幸福。
他的手,被她坚定的从自己掌中抽了出来,她再也不看他,歪在一边,兀自睡了。
“陛下,陛下.......”近侍的声音,隔着门缝传了进来。这么多天了,他一直守在这里,只怕自己一旦离开,便再也见不到她醒来。
这时候唤他,必然外间有大事要等他决定。他举袖拭去眼角的泪痕,叹了口气,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终于彷徨离去。
天亮了,无双迷迷糊糊的转过头,枕上冰冷的泪痕贴上脸颊,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那种撕心裂肺样的痛苦,似乎已经由肉体上转为深刻于心底。
每一次呼吸,都隐隐作痛得令人窒息,她慢慢睁开眼睛,有一刹那神思恍惚,香吟还趴在床前的软榻上打盹,她转动了一下麻木迟钝的眼珠,终于彻底的醒来,那样惨痛的失却之后。
这一生再也不会与他有着纠葛了,从她体内剥离的,不仅仅是一个生命,而是与他全部的过往,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持下去。
而一个人行走在深宫的日子,让她明白,自己此生,再也不会真诚待人了。
想这数月的谋略,她殚尽竭虑,只想将这真的做成假的,假的扮成真的......到如今,真真假假,她再也不需要去细辩了。